陸離默然。
“遇上我,你真是幸運啊。”穆川慵懶地笑笑,從浴缸邊站了起來,“其他小孩子都隻是被扔到培訓場裏,過著地獄一般的日子。不過你遇上我的心血來潮——今晚在那棟大樓完成任務後,恰好碰上你家的事。我一時興起,想要親眼試驗看看。”
試驗……他說的試驗是……她抬起頭,略帶疑惑。
“一般加入西京門的孩子,都是五六歲的,人格都沒健全,很容易就被灌輸了我們的思想。但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不一樣。”
“我今天已經殺過一個人了。”說出這句話反駁他的時候,陸離感到自己肩膀微微發顫。她想忘記,想忘記這件事。
穆川勾起嘴角,笑著提醒她:“那不一樣。我會親自調教你。”
說著他便往門外走去,走到門邊,他回頭:“對了,別想著逃跑。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修長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浴室彌漫的水汽中。他帶上門出去,室內複又一片寧靜。
陸離獨自坐在浴缸中,看著那道門。
盡管她仍不知道穆氏兄弟想要怎樣,但她現在所發現的是,無論是穆懿還是穆川,他們都不是容易相處的。
她覺得非常茫然,把腦袋埋在膝蓋上,一頭烏黑長發披泄下來,蓋過了耳朵,什麼也不要再去聽。
從浴室出來,她走到甲板上。但見夜風獵獵刮來,鼓動著船杆上的旗。暗夜中,青黑的山脈隱現星星點點。船行近些,但見白牆紅磚等各色別墅大宅,與臨海那邊一片鋼架玻璃的寫字樓區,及區內大片通明燈火遙遙相對。
穆川在甲板的躺椅上悠閑地躺著,渾不似一個剛血刃數人的殺手,隻像個深夜出海的頑劣富家子弟。
在天光燈色連成一片的水上,快艇靠了岸,陸離看著白色船身下那片黑色的海。身旁,穆懿迎風而立,頭發被夜風吹起,身上的襯衣在這寒意刺骨的深夜,薄如蟬翼。
身後穆川突然笑道:“回家了。”他的語氣那麼輕快,今晚的一場腥風血雨在他眼中,似乎從未發生過。陸離不禁心下一動,他們如此年輕,然而如此殘酷,且手握大權。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對所有殺手而言,那是改朝換代的一天。對陸離個人而言,那是她跨入殺手世界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