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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離現在住的地方有點遠。陸離不習慣坐船,大費周章地轉了好幾趟地鐵,再轉車。下車後,一個人挽著沉重的書包,往半山上走。傍晚時分,不時有年輕貌美的女子牽著狗閑然散步,卻一臉寂容,或是一群穿著製服戴著藍色帽子的小學生,得意洋洋地走著,也有外籍女傭邊推著嬰兒車邊講電話。

世態多麼有趣,陸離卻無心觀賞,她在心裏暗暗想著穆氏兄弟的事情。

紅彤彤的太陽沒入山間時,陸離見到穆宅已在前方。從這裏開始,屬於私人路段,外人和外來車輛都不得進入。

身旁卻赫然駛來一輛跑車,在她身旁放慢。

她警覺地猛回頭,背脊緊緊貼著身後半坡的牆壁,但見車門砰地打開,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手中托著槍,指向她。她下意識地要跑,不知哪個方向射來一粒子彈,正中那男子的額頭。

男子歪歪斜斜地,靠倒在身後車座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眼見著那車子飛也似地駛走,車門一晃一晃,碰擊著那男人露在車外的腳踝上。

自從她住進這裏來,這已經是她親眼所見的第五次殺人了吧。隻是這次,這西京門的對手不知為何,竟然把槍口對準自己。

突然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她整個兒顫了顫。

隻聽身後那人說:“已經沒事了。”

她回過頭,見是清原滕。對方長得瘦削高大,在漸漸暗淡的天色中,樹葉投影在他臉上,讓他看上去像個鬼影。

清原滕說:“剛才對方的目標是我。”

陸離嗯了一聲。她的目光越過對方的肩膀,驀地見到遠處樹影下站著一道人影。那人影晃動,似乎是因為見到了剛才那幕,而全身戰栗。

她看清楚了,那人是阿庭。顯然他是跟蹤自己來到這裏,不巧見到剛才那一幕。此刻他的臉上流露出清晰的惶恐。

她努力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在,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卻瞞不過清原滕的雙眼。他回過頭,見到樹下的阿庭。

阿庭長大嘴巴,雙腳像固定在地上一樣,怎樣都動不了。

陸離忙伸手去,扯住清原滕的手臂,正要懇求,卻來不及了——

隨著清原滕拔槍的動作,阿庭的身體在樹下晃了晃,然後嘴角流出鮮血,慢慢倒下。不知從何處走出幾個人,上前去,手法嫻熟地把他的身體拖走。

整個過程,竟不過數十秒。

如果說陸離在這過去一個月,終於適應了光天化日下,殺手之間的對決。那麼此時此刻,身邊的同學在眼前瞬息被殺,讓她無法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清原滕帶回穆宅中的。她隻覺得自己一路都心神恍惚,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憤怒。她的手指緊緊捏著書包的帶子,幾乎把指甲抓破。

過去一個月來,她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大變化。除了住所變換,以及不習慣妹妹不在身邊之外,一切都沒有太大的不同——她仍每日裏正常上課下課。因為穆氏兄弟一直不在,她亦並沒有多考慮自己被卷入了怎樣的生活中。

直到此刻。

她回過頭,一聲不發,狠狠地盯著清原滕。但是嘴裏卻說不出來一句斥責他的話。又有什麼好說呢?她自己也清楚得很,阿庭見到了穆宅前麵發生的事,他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清原滕麵無表情,隻沉聲地:“統主今天回來。西京門的對手或者會趁這個機會下手。我們盡快進去才是。”

陸離挽著書包,抬頭看著那座大宅,突然覺得它陰森無比。她想要轉身離去,不再回去。

如果,她真的能夠離開的話。

穆宅已在眼前,青銅色金屬大門朝外敞開著,穆懿那輛銀灰色的敞篷林博基尼正駛進庭院。

她突然覺得心頭一緊,強烈地意識到:他們回來了!

她將要跟這個最盛大的殺手集團的統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林博基尼的車門敞開,穆川走下車來。他曬出了一身小麥膚色,在陽光下笑著朝她走來,身後,穆懿亦下了車,卻是漠漠地看向自己。她兩手緊緊抱著書包,低著腦袋往前跑去,繞過了兩人身旁。

穆川要伸手挽住她,穆懿卻在身後淡然道:“別逗她了。還有事情要處理。”穆川笑笑,眼睛仍注視著陸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