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塔樓頂端,抬頭看去,仿佛高聳入雲間。
教堂外的空地上,兩名全身黑衣的殺手筆挺得站著,守護著身後那輛銀灰色的林博基尼。不,他們守護的是車上的男子。
車身安靜地護衛著車中安睡的男子。那是在殺手界人稱夜叉王,卻極為年輕的穆懿。此刻那張冷峻的美麗臉孔,正安詳沉睡,如同沉沒母體*最深處的嬰孩。
教堂的鍾樓上,那灰色的鍾麵閃爍著金燦燦的羅馬數字,正指向某個時辰。天荒地老地看守著這座城市,這城中的每一個人。
車外,兩名殺手保鏢邊警覺地盯著教堂內外走進走出的人群,邊低聲交談:“統主還是那樣子嗎?”
“聽說每夜都被惡靈纏得睡不著覺,得跑到教堂附近來休息。”
“西京門統主的位置,可不好做。而且聽說,金老爺子的孫子仍流落在外,聽說有人在柬埔寨的地下殺手組織裏見到他。”
“難道,之前那個月,兩位統主特意去了一趟柬埔寨,就是為了這個……”
車門推開,兩人噤了聲,再度麵無表情,站得筆挺。隻見穆懿理了理衣服,從車上走下來。守在車門旁的人忙為他披上風衣。教堂外的廣場上,白鴿被他的腳步所驚,撲打著翅膀猛地飛起。指針指向正點,鍾聲隨之轟然響起,沉洪篤重地,敲響了三記。
洪沈鄭重的鍾聲中,他穩步走入教堂。懺悔室仍昏暗一如過往,但是卻日漸窄小——不是它變小,而是穆懿日漸長大,不再是十二歲那年,慌張奔進懺悔室的那少年。
緊鄰的小室中,神父微笑著問道:“昨夜睡得好嗎?”一如十多年來,每一次的詢問。
“昨天晚上,那些惡靈沒有再出現。”穆懿淡然地,但是聲音中卻像極力掩藏著什麼。
神父的聲音慈和地傳來:“一切都隻是你的心魔。睡前的祈禱,可以讓你內心平靜下來了。”
“不,我的內心並沒有平靜下來。”穆懿頓了頓,良久,才沉聲道:“神父,你記得我第一次到這教堂來,見到你的時候,神色緊張。那時候任憑你怎樣安慰,都說不出話來?”
隔壁的小室中悄無聲息。穆懿知道神父在微微點頭,他接下去道:“那次,我第一次懺悔,對你說,我殺了人。”
神父仍是語氣溫和:“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不應該再次成為你的心魔。”
“我那一次懺悔沒有告訴過你,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他低聲道,聲音不似往常理智,竟微微有些急促,“我在穆家上下的麵前,親手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