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遲趁機問身邊的人:“那個少年是誰?”
“少年?”身邊人一愣,半晌才意識到尹遲說的是誰,笑道:“她是吉那瓦先生的養女。”
“養女?”尹遲眉毛一挑,“但我聽說女性是禁止踏上泰拳擂台的。”
礙著吉那瓦在場,那人不敢說太多,吉那瓦卻在一旁接口:“是我管教無方。頌眉自小便愛穿男裝,凶狠好鬥,誰都拿她沒辦法。在這裏,她也隻聽我一個人的話。她自己也不願把自己視作女人。”
嘴上看似在責備頌眉的吉那瓦,臉上卻掛著滿意之色。那是一個馴獸師,在馴服一匹無人能征服的烈馬後,所露出的表情。
尹遲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他當然知道所謂的養女是怎麼回事。也知道,在吉那瓦這種人眼中,這個少女就隻是他眾多獵物中,最美麗的一頭罷了。
隔著喧鬧的人群,尹遲看向那暴戾的少女,仿佛看到當年在越南時的自己,那個光著身體,接受客人讚歎不已的目光的小男孩。
女人畢竟跟男人不一樣。男人會想盡辦法去改變命運,女人隻會逆來順受。改變了,又如何?她們不過是一些蛆蟲,白色,身體柔軟,生存在最不潔的地方。
男人yu望聚集最多的地方,就是這世上最不潔之地。
這種地方的女人,恰恰多如蛆蟲。這些女人,他見多了。
腦中隱隱浮現出在越南的炎夏,年幼的自己總是坐在小破屋的牆根下,呆呆地望著遠處的湄公河。屋子殘破,擋不住一張床嘎吱嘎吱的響聲,和男人女人混濁的叫喚。少年捂住了耳朵,直到見到客人腆著肚子,邊低頭扣著腰帶,邊搖搖晃晃地從小屋裏出來。
“下次我還會再來的!”客人回頭,齷齪地跟母親調笑,目光卻落在自己身上,眼中一亮。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子。
背部一痛。
是母親用腳跟在踢自己,“還不趕快躲一邊去?別讓人看到我有這麼大一個兒子,以為我年紀不小啦。”
他回過頭,見到母親那張妝容扭曲,頭發蓬鬆的臉。衣服扣子鬆嗒嗒的,露出半邊乳房。那種帶汙垢感的白色,讓他想到了蛆蟲。
女人,不過是讓人厭倦的蛆蟲罷了。
尹遲忽然笑自己:怎麼竟在這時候感懷身世?
吉那瓦邀他一起進餐的時候,尹遲欣然答應。餐桌上,吉那瓦沒見到養女頌眉,問起下人,大家麵麵相覷,都隻說不知道。
吉那瓦瞥了瞥嘴,不再理會。
第二天一早,那個拳手被發現伏屍市中心的一家鋼管舞廳門外,身上被刺十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