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外隔幾步就佇立一人,每個人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切都疏忽不得。
會場內,黑白堂的新任堂主野豬正是意氣風發,從看台上方看向眾人,頗有種“世界在我腳下”之感。
“你看!真沒想到,我竟然可以做黑白堂的堂主啊!”他笑著笑著,突然打了個噴嚏,又捏捏鼻子,看著身旁的金木崎,咧嘴笑著。
金木崎卻沉著臉,不去看身旁那粗野橫肉的中年男人。野豬見他不拘言笑,一下尷尬起來,隻得哈哈哈地幹笑著。
這時有人上前,小聲提醒野豬,黑白堂堂主宣誓就職大會就要開始了。野豬裝出一副老大的模樣,一臉沉著地點點頭,邊問身邊的人:“怎麼?我這身西裝還行?”邊快步走到舞台上,掏出發言稿開始念。
金木崎耳邊聽著這黏黏搭搭的語言,心上很是厭煩。他手中神經質地摩挲著腕上的表,同時心下猜想,穆懿該會有什麼行動。
趁他不在的時候,他們的人把穆川和陸離的母親都救了回去,除了自己身邊存在叛徒之外,陸離早已暗投穆懿,亦是原因之一。尹遲被穆川廢了雙眼,挑斷手筋腳筋,丟棄在路邊,現在仍躺在床上。一想到這裏,他覺得心頭如烈火熊燃,劈劈啪啪地,讓他憤恨不已。
這時隻聽野豬住了嘴,他的翻譯接過來:“這次黑白堂更和美國的Vasari家族結盟合作,共同開拓亞洲事務……”底下眾人有點坐不住了,竊竊私語,野豬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等翻譯說完了,野豬輕輕咳嗽一聲:“通過這次合作,黑白堂一定可以在我手上更加壯大!讓大家有……”麥克風突然發出一聲尖銳鳴響,他嚇得忙往後退去。
麥克風很快回複正常,野豬意識到剛才的失態,上前拍了拍,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旁人:“這個是不是壞了?”
這時會場內驟然響起一把男聲:“Vasari家族跟西京門比起來,聽上去像是個更強硬的靠山。黑白堂就這樣背棄原來的契約,我也能夠理解。”
金木崎的臉色忽地一變。
野豬聽到這聲音,覺得好生熟悉,想了想才意識過來:那是曾經跟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西京門統主,穆懿。
那聲音接下去道:“但問題是,跟黑白堂合作的,到底當真是整個Vasari家族,還是隻有一手促成這次合作的Vasari的外孫,金木崎一人呢?”
野豬大聲叫:“那有什麼不一樣?”
穆懿的聲音帶著輕視的笑:“連這種不一樣也瞧不出來,我真替金木崎可惜——你沒資格當他的同伴呢。”
金木崎緊緊咬著牙齒,他轉身向黑白堂的部眾喝道:“馬上查找聲音來源!切斷會場電源!”部眾一怔,覺得這並非黑白堂的人直接命令他們,似乎不合規矩。金木崎怒道:“如果你們的統主出了事,你們可擔待得起?!”那些人相視一眼,飛快跑開。
穆懿接下去道:“金木崎在Vasari中的勢力多大,你們可有想過?整個家族中,隻有他與世無爭的小舅舅支持他。執掌的外公,對他說不上支持,隻能說有意借他開拓亞洲的市場。隻可惜,外公的接班人,他的舅舅LorenzoVasari,一直反對他。”
言外之音已經非常明顯了。
穆懿是在提示他們,難道跟著這個在Vasari沒繼承權的人,有前途嗎?
他又道:“他經曆過背叛,對背叛過自己的人十分殘忍。黑白堂的人曾經背叛過他,現在聽說他背後原是Vasari後台,又轉頭與他合作。這種合作之中,難道就沒有危機?”
野豬木木地站在台上,一副醒悟過來的表情。
會場的燈光忽地全部暗下,部眾一下騷動起來。穆懿的聲音不再響起。
金木崎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像整個人都被莫名的憤怒包裹住,與外部世界隔絕,連手機響起都沒聽到。
身後的人相視一眼,不敢上前提醒。
他好一會兒才慢慢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卻傳來穆懿的聲音:“你今天有看新聞嗎?”
金木崎沒接話,隻把手機捏得幾乎要成碎片。
“你的外公遇刺,現在還躺在醫院。你快回紐約看他吧。”
金木崎忽然覺得自己眼前隻是白茫茫一片,影像全部模糊。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線清晰過來了,他看著會場中,見野豬邊聽著電話,邊茫然而失望地抬頭看向自己。他知道,這消息已經傳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