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外。
龍一從車窗裏看出去,隻見金木崎渾不似往常的優雅溫和,隻匆匆從裏麵步出,快步上了停在外麵的小黑車,飛馳而去。
“可憐的人。”他回過頭,看向後座上的穆懿,“不過,就這樣子放他走,好嗎?”
穆懿目視前方,沉聲地:“他畢竟是Vasari家的人。不要說他外公生死未卜,就算他外公去了,由與他不合的Lorenzo掌權,我們也不能在這裏把他殺了。這樣隻會授人口柄,讓一直對亞洲虎視眈眈的Vasari有借口。”
龍一默然,想著這前因後果,然後又問:“統主,Vasari遇刺的事……”
“Vasari的仇家很多,沒有人會聯想到我們頭上。”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再說,也的確不是由我們直接下手的。”
“是日本的瞳門?”龍一從後視鏡裏見到穆懿默默點頭,不禁肩頭一顫。
有日本血統的自己,對日本的瞳門相當了解——包括對他們的殘忍和行事古怪。如果說西京門的統主穆懿,象征著夜叉中冷靜理性的一半,那麼瞳門的統主辻影久,則是夜叉中血腥殘忍的一半。
這是否代表著,西京門和瞳門聯手的時代,已經到來了?那麼之前關於統主的那些傳言,也是真的嗎?
龍一從後視鏡裏看著後座上那位森冷寡言的夜叉王,心裏忽然有種不安。
在護士的攙扶下,尹遲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一隻手費力地往前伸,手指扭曲,終於握住了醫生遞來的一支筆。
身旁的護士雀躍地笑道:“真是驚人的複原能力呢!一般人手腳都不能動的了,沒想到經過手術搶救,竟然慢慢可以活動起來了!再加以努力,應該就能像普通人一樣……”
隻聽砰的一聲,尹遲猛地用腦袋撞向床上的小桌麵,再抬眼冷冷地看向那護士。冰冷而看不見東西的眼睛裏,無數暗焰燃著。
那護士一驚,捂著嘴噤了聲。
“普通人?普通人?”他失笑著重複護士的話,而後昂頭大笑,“我竟然淪落到跟普通人相提並論的地步了呢……”
那護士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隻手足無措地站著。
尹遲忽地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個……得等複原以後才行。金先生吩咐我們要看顧好你。”
“出去吧。”他忽然不耐煩起來。
那護士訥訥地要退出,又被喊住:“等一下。這裏悶得慌,開電視……”他忽然頓住了,想起自己是沒有辦法“看”的。
護士卻已飛快地拾起桌麵上的遙控器,嘟的打開電視,然後告辭也沒留下地溜了出去。
隻聽電視上播報著:“……關於Vasari遇刺的新聞,我們回頭會繼續跟進。我們再來看看其他新聞……佛羅倫薩一家畫廊被人縱火,畫廊內的畫小部分失蹤,大部分被火燒毀。坐輪椅,行動不便的畫廊主持被燒死……”
尹遲覺得背脊一涼,像有極為冰冷的水沿著骨脊,順流而下。
他清楚知道,這些新聞對金木崎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