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刀(二)(1 / 1)

這時隻聽辻影久道:“我對西京門的二統主十分地欣賞。”

“欣賞到以刀劍相加?”這樣說著的穆川,卻是嘴上含笑。在一旁看著的陸離心想,這些年過去了,他雖仍急躁狷狂,但也懂得了皮笑肉不笑的那一套。

“如果不是這樣,又怎會探得出來西京門的二統主,是否隻是徒有虛名?”說著,辻影久拿起桌麵上那一枝花,“從剛才回來的手下臂上的傷口看來,就可知原來神槍手穆川,也是個善於用刀劍之人。”

他用手指向那枝花的莖部,“那把武士刀並不好用,不過是把鈍刀,但你落下的切口卻平整,可見下刀極快。”

言訖,他把花丟入花瓶中,正襟危坐:“隻是——二統主的刀法未免過於淩亂。”

穆川看著他的雙眼,忽然失笑:“我聽說瞳門跟二刀流的佐佐木小次郎有點血緣關係,但恕我對冷兵器毫無研究。至於從兵器使用中看出一個人的個性、心態那一套,更是不太相信。”他忽然微微彎下腰身,逼近對方,“但瞳門的統主,該不會找我研究這個吧?”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辻影久嘴角揚起,“瞳門是女係家族。一旦辻友繪跟穆懿結婚了,我便不再是統主了。跟二統主比較,我二人可算是同病相憐。”

穆川輕聲失笑:“同病相憐?”

辻影久並不慍怒,帶笑解釋:“一個從未掌過權的二統主,和一個即將失勢的統主,難道不是同病相憐麼?”

穆川的目光一沉,已是變得森寒。

辻影久又拿起桌麵上那支花,不急不緩地:“不知道二統主的刀法淩亂,可是因為這個?”

穆川調整坐姿,迅速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臉:“你難道沒聽說過,西京門的二統主向來是個不愛理事,閑散浪蕩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到底是我不能掌權,還是我不願掌權,你可打探清楚了?”

辻影久手裏握著那支花,看似漫不經心地:“一枝花在被刀切下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需要土壤。”

穆川輕輕一笑:“恕我對打禪語毫無興趣,也缺乏那種悟性。如果辻統主沒別的事,我想要回去了。”

他說得輕巧,語氣中卻有種難言的怒意,像是心底的某一塊缺口突然被挑起,滋滋地往外冒著煙,卻尋不著出處。

穆川一回身,拉起陸離就要往外走,忽然聽辻影久在身後道:“我不能繼續當瞳門的統主,不過是因為家族規定。但穆川一直受製於兄長之下,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可,難道不覺得窒息?”

穆川頓住了腳步。

辻影久盯著穆川紋絲不動的背影,聲音嘶啞:“在友繪和穆懿結婚後,我會協助你登上西京門統主之位,把穆懿趕下來——這樣一個場景,想必在你腦海中已經想過千萬遍了吧。隻是不知道,慵懶貴公子一樣的二統主,野心和狠心是否足夠大?”

陸離的心突然一震。

房外刮起了夜風,沙沙沙地掠過庭園中的枯草木。這風鼓動著三人的衣袖,每個人都顯得極不真實。

月光輪轉到穆川的臉上,隻見他眉宇微微跳動。夜風刮過他半長的頭發,沙沙地摩挲著他的脖項,像是一種無聲的誘惑。

陸離忽地意識到:今天晚上,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她覺得心口突突地,跳得飛快。她抬起眼來,卻發現辻影久似乎嘴角含笑,正不時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