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聽到瞳門跟西京門要解除聯姻關係,在穆宅守護的人都不免有點鬆懈。畢竟,這些天下來的工作強度太大了,要時時刻刻提防著事情生變。
但最有意思的是,越往穆宅內部,戒備就越鬆弛。這跟對各國元首的保衛係統又大不一樣。
因為瞳門也好,西京門也好,畢竟是殺手組織。
身為統主的人,本身就是殺手中的高手。(隻是對於穆懿,自從兩年多他滅掉其餘三大家族以後,就不再有他下手的傳聞了。)
穆懿未免打草驚蛇,讓穆川或其他人懷疑,並沒派人看守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房間。他本是個謹慎寡言的人,對誰都放不下心。
此時,既沒人想到在統主穆懿的房中,藏匿著一個普通的、並非殺手的少女,也不會有人預料到,危險已經漸漸逼近她。所有人都隻為捕捉到的關於西京門和瞳門解除婚約的消息而不安。
陸離從未試過這般煩躁,心上亂紛紛的,穆懿那句話一直縈繞耳邊。
——“我由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抱著的人,是你。”
她看向牆壁上油畫中的自己,無力地笑笑:“他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畫中的自己,倔強地瞪著一雙眼,無聲地看著她。然而眼神中,是掩不住的不安。她盯著那畫良久,卻忽然感到背部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她向來不相信殺氣這種東西,現在卻覺得似乎房中有股淩厲之氣。她勉強安定下一顆心,笑著自己:或者因為這是在殺手的房間內,所以才有一股殺氣?
她伸手摸到身側的台燈上,擰亮了,從桌麵上整齊疊放的書刊中抽出本《時代周刊》,想看點什麼轉移注意力,好忘掉他的話。她的目光落在封麵那PeopleoftheYear(年度人物)標題上,卻赫然瞥見台燈在地上投射出的光亮中,現出一道長長的人影。
陸離吃了一驚,已經意識到在自己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人。她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因吃驚而喊出聲來,同時心裏想著怎麼辦。然而她放在書頁上方的手卻抖個不停。
陸離的目光略略抬起,這才發覺房間一隅彌漫出一股近乎無色的煙霧,隻是無聲無息無味,她忙捂住鼻子,要往房外奔去,卻已來不及了。
地麵上的黑影一晃動,自頭頂上方傳來一把有點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了,陸離。”
她意識清醒,卻身子無力,感到腰間忽然一陣異樣。低頭看時,自天花板上方垂下細長有勁的繩索,帶著腥澀的藥味。繩索套牢了她,往上一提。她整個人便瞬間離了地麵。她強壓內心的震動,回頭一看,竟看到尹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