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道:“不是意外,但也是我沒防備,自作自受。”
喬若初蹭地站起身,眸子裏燃著烈焰。
果然,不是意外。
她按住桌麵,極力的讓自己平靜一些,緩聲道:“說清楚。”
夏宇軒的左手明顯一抖,眸子伸出傳來幾絲痛楚。
喬若初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放下了,他隻是逼著自己去看開。
可即便是要觸碰到他的傷疤,她也要問,要把他這道假裝已經痊愈的傷口再一次撕開,放幹那些膿血,讓它真正的結疤。
她逼視著他,沒有絲毫的退讓。
夏宇軒掙紮著,終於開了口,第一次向人去敘述那段殘忍的過程。
“兩年前......一場音樂賽事上,她新創作的曲子發生了意外......”
一旦開了口,接下來的話就順利了很多。
“她想不開,我阻止了她......後來我出院,她拿了我作的曲參賽,得了冠軍,然後提出了分手。”
閉上眼,女人溫婉的麵容變得虛幻,那些埋在記憶裏的話語再次席卷腦海。
“你廢了......你再也不能彈琴了......”
“你看到嗎?那首曲子隻有在我手裏才能完美發揮......”
“我們那分手吧......我不能因為你耽誤我的夢......”
“你放心,我一定會站在最高峰,完成我們兩個人的夢想......”
痛苦之後再醒悟,一切人性的醜陋都能看清。
她看著自己曲子時的貪婪,她哭訴時真切的糾結,她拿刀自盡時眼底的狠厲,還有奪冠時那自得的神情......
夏宇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被背叛、被算計,他也憤怒過、絕望過,想要報複,想要拖她入深淵。
可是她千錯萬錯,終歸有一句是對的。
他廢了,再也不能彈鋼琴。
當自己的夢想與信仰都已經支離破碎,其他的恩怨也都無關緊要了。
是他自己識人不清,認識了那個魔鬼;也是他親手握住了刀,將自己的未來斷送。
這些能怪誰呢?
去把歌曲奪回來嗎?以他殘破的身體,又怎麼去將那音樂演繹?鬧得沸沸揚揚,就算能毀了她,他的音樂也會跟著陪葬。
那樣的姿態,太醜陋了。
於是,他甘願放手,遠離那個世界,遠離那些肮髒,瀟灑,又寧靜的生活。
所有的緣由,所有的想法,或不甘、或怨憤、或不忍,都在這安靜的房子裏,一點一點向自己的至親傾訴。
不知不覺裏,喬若初已經再次握住了他的手,陪著他重新體會了一遍那些曆程。
那些過往的不堪和肮髒,在能夠對人脫口而出的這一瞬,都算不得什麼了。
夏宇軒再次睜開眼眸,淺淡的眸子裏清亮無暇。
“沒什麼,都過去了。”
他重複著最開始的那一句,給這場回憶接下落幕。
而這一次,他卻是真正的放輕鬆了。
喬若初咬著唇看他,唇齒間彌漫著絲絲的血意。
他的世界幹淨、澄澈、傲骨錚錚,就算曾經被汙垢侵染,也最終能回到本來的麵目。
可韓芷萱呢?她踩著夏宇軒的脊梁上位,她真的要這麼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