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如麻,聽窗外淅淅梭梭的風吹過竹林,煩悶的罵:“誰這麼無聊,種了這麼多竹子,吵死了。”蘭琴好笑的看著窗戶旁邊的眉佳,一整天了,站在窗戶旁邊來來回回,隻顧著朝外麵張望,取笑:“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眉佳隨口回答:“你這丫頭,什麼芭蕉,大冬天的,哪裏來的芭蕉。”蘭琴笑道:“別著急,還有下文呢:是君心事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這句話眉佳倒是聽得清楚明白,也知道蘭琴在取笑自己,白了她一眼,也不說話,知畫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每天都會不見一陣子,問她,總說回二爺屋裏去了,眉佳也倒不好差遣她,隻想著隔幾日便遣了她回去好了。
蘭琴從早上開始就跟眉佳嘮叨,子軒少爺的聘禮如何之多,如何之昂貴。說得眉佳無名火起,破例對蘭琴發了脾氣,蘭琴雖嘴上說是,心裏卻樂不可支,這少奶奶,心裏可沒有嘴上說得那麼硬氣!子軒少爺,還是有希望的。蘭琴心裏,一直都希望眉佳可以跟子軒好,讓她做什麼,都是情願的。昨兒跟大夫去拿藥,半道上被躲在樹林裏逸如姨娘拉了進去,姨娘問了半天,問出來眉佳的病情。眼珠一轉,這般這般的交代一番,蘭琴一樂,搗蒜般點頭,匆匆到子軒院子裏找他去了。逸如望著蘭竹居的方向,心裏默默地念著:“眉佳,總有一日,你們會感激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卻說蘭琴來到子軒少爺的屋裏,知畫卻不在,方才走的時候還隻說來這裏呢,又不曉得跑到哪裏瘋去了,得跟二爺說說,這丫頭,倒比主人還閑上幾分了。不過,自然是正事要緊,故意跑上幾步,氣喘籲籲的樣子,闖進子軒書房:“二爺,可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子軒本想開口便罵這麼個不長眼的丫頭,冒冒失失的,一看是蘭琴,氣也沒了,緊張起來,連忙問緣由。蘭琴紅著眼睛:“方才大夫才去瞧了,說,隻怕是不長了。二爺,少奶奶在這家裏頭就你這麼個牽掛,你得讓她安心的走啊。”話音未落,子軒已經衝了出去了,蘭琴抿著嘴兒在後麵樂,起身去找老大夫拿藥了。
子軒莽撞的一路跑來,一顆心如同放在油鍋裏煎,滋滋的疼。隻想立刻就飛到眉佳身邊,安慰她,鼓勵她。園子裏,滿是冬日的蕭條,隻有一角的臘梅,方才有些氣息,也顧不得賞玩了,不停歇的跑,卻跟前麵來人撞個滿懷。也不理會,就想繞了過去,那人卻不依,拽著他的衣襟不放,回頭仔細一瞧,竟然是姨娘。
見四下裏沒人,姨娘將子軒拉到園子一角,臘梅樹下對麵兒的站著:“知道了罷?大夫說的話。”子軒點頭,心早就飛走。姨娘不依不饒:“大夫的話,蘭琴隻告訴了你我,連眉佳都不知道,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子軒方才冷靜下來,卻奇怪的反問:“姨娘你?”姨娘笑笑:“我早就沒什麼事了,可卻不能讓人知道的,若是別人知道我好了,指不定生出什麼事來,還是瘋瘋傻傻的好,你爹爹至少還知道照顧我。”依舊嫵媚的眼裏,像美麗的水晶杯,盛滿了望不見底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