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運使臉色也很不好看，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齊先生在外麵，可沒有怎麼說話呢，咱們且再等等。”
想到齊翁，漕司附和道：“也是，齊翁還沒有動靜。慈雲堂之事是他牽頭，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再說做得說得越多，破綻會越大，我們隻靜觀其變。”
話雖如此，案桌上擺著的茶，無一人去動。在圈椅上不安動來動去，拉長耳朵聽著外麵的吵嚷。
易青立在齊翁身邊，心一點點沉下去。看著對方一步步安排得天衣無縫，勢在必得，拉開一張巨網，將整個江南道的軍政全部籠罩其中。
隻待張府尹一出手，隻怕衙門前會立刻見血。說不定，再冒出幾個廂軍殺人，到那時，才是真正大亂的開始。
她努力克製住情緒，眼神悄然往外麵飄去，焦急等待清風的到來。
府衙對麵的茶樓裏。
薑進站在二樓的窗欞邊，手上握著茶杯，緊緊盯著衙門。他喝著茶像是喝了酒，神情漸漸激動起來。
他雖然看不清楚齊翁的臉色，不過也能想象得出來。
齊翁聰明絕頂，運籌帷幄。隻是太過端方，有些事情拉不下臉也不屑去做。
唉，可惜。
本來江南道如鐵板一塊，任何方麵都無可指摘。薑進來了已有一段時日，卻苦於無處下手。
誰知，卻冒出了慈雲堂收留孤兒女童的事，這麼大好的時機，他豈能錯過，當機立斷由此入手。
大皇子早就看上了江南道，北方地區苦寒之地多，南方占據朝廷絕大半的賦稅，他勢必要拿到手。隻是南方官員狡猾，皇上又不傻，大皇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薑進更不敢冒進，耐心一步步安排妥當，誓要將二皇子掌控的江南道，撕開一道口子。
薑進心裏默念了句阿彌陀佛，將手中茶杯裏的茶一飲而盡。向來清瘦蒼白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微微的酒意。
隻要這些人再激一激，衙役忍不住動手，他就要刀下見血。來江南道走這一趟，也能去大皇子麵前交差。
“砰。”
門一聲巨響，薑進嚇了一跳，回過頭正要訓斥，見地上一個眼生的婆子摔得四仰八叉。
她嘴裏哎喲叫喚，撅著屁股爬起來，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哎喲，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不小心跌了一跤，驚到了貴人。”
薑進心情頗好，也沒有計較，擺擺手道：“無妨無妨，你出去吧。”
婆子眯縫著眼，然後拍掌尖叫道：“哎喲，你不是，哎喲。我的女兒，你快來，騙你身子的淫賊找到了！”
薑進一頭霧水，他愕然看著婆子，心中一沉，開口欲喚小廝。
門口一下湧進來好幾個粗壯的婆子，將聞聲擠進來的小廝撞得轉了個圈，襆頭都飛了出去。
婆子團團上前使勁揪住薑進，先前摔倒的婆子怒目圓睜，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恨恨直罵。
“淫賊，喪天良的狗東西，可總算被我找到了！我的黃花大閨女，被你巧言蜜語騙了身子，還敢厚著臉皮吹噓自己是京城了不得的大官，睡了我閨女是給她通了富貴路。啊呸，你想提起褲子不認人，哪有這麼好的事！走，跟我去見官！”
婆子抱手臂的抱手臂，摟腰的摟腰，把薑進死死壓住不能動彈。
小廝回過神要上前，一個婆子撲上前，把他死死摟住，見他力氣大，肥碩的身子幹脆往下一墜，扯斷他的褲腰帶長衫，褲子一下掉在了地上。
婆子還怪叫大笑：“哎喲，小哥這子孫根，可不興拿出來，怪叫老婆子臉紅。”
可憐小廝身下一涼，見婆子眼睛放光，幾乎要生吃了他，此生從未遇到過如此難堪的情形，連哭都哭不出來。
薑進也已看不見，被婆子們裹挾著往府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