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
汐霧想起在離開木葉的時候,青葉阿姨對她說起的話,“等到你長大的時候,就會漸漸淡忘現在離別的痛苦。因為人在任何時候,都必須對很多東西說再見。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你要忍耐啊……”
沒有道別,汐霧順從的讓羅砂叔叔牽著自己的手,帶著自己離開,也沒有回頭看一眼仍佇立在原地的青葉阿姨。汐霧覺得有一種酸楚從胸口湧到喉嚨,好像隻有緊閉嘴唇才能夠忍下這種難受的感覺。可它似乎並非是如此簡單就能消散的感覺,一眨眼的瞬間,它就湧上了眼眶,讓汐霧發現自己的視線突然被淚水模糊。
好在是在明暗不定的夜間道路上,汐霧覺得身邊的人大概不會注意到。快速的眨動著雙眼,汐霧努力的把淚水憋回去,她答應過青葉阿姨,要忍耐。
但是有一點,她沒有認同。
無論是早年成長的孤單,還是現在歸鄉的不安,她覺得都像是往湖中心扔下一塊石子,它會泛起漣漪,一圈圈散開,然後歸於平靜。可是那並非對湖水沒有一絲影響,那顆小小的石子造成的漣漪總會平複,但是它沒有消失,而是深深的沉入了心湖。
汐霧大概不會知道,正因為察覺到了她的愁緒,原本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的羅砂,一路上都沉默不言。
不可否認,當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羅砂心裏一瞬間所想的竟不是早先得知青葉要帶她回砂隱時的諸多考量和疑慮,而是更遙遠的回憶。她那與血親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外貌,笑起來左邊臉頰浮現的小小梨渦,還有那看似多年未變的吊飾……都關聯著在血與火,生與死的戰爭年代,有關於那些人的記憶……
而如今,時間逝去了,生命的溫度也逝去了。
他獨自背負著的東西越來越沉重,沉重到他從來都不曾回頭去看一眼走過的路,反省一下曾經做過的事情。因為處於他如今的地位,他清楚的知道,回首過往沒有任何意義,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錯的也還是會繼續,這就是他身為領導者存在的價值。
思及此處,在到達家門口的時候,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開口喚道,“汐霧。”
“是!”心情在一路上已經慢慢平複的汐霧條件反射般的敏捷應道。
“以後你就住在我家裏,手鞠和勘九郎與你年齡相仿,相信你們會相處的很好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無論是語氣還是內容,都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青葉阿姨剛才就囑咐過她,要好好聽從羅砂叔叔的話,並且她覺得羅砂叔叔的確是個充滿權威感的存在。但是他說的這句話,還是讓原本打定主意乖乖聽他說話的汐霧,很是疑惑的皺起眉頭。青葉阿姨剛才說會讓她和曾祖母一起生活,羅砂叔叔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
所以她實在忍不住想提出異議,“可是……”
不過沒等她說完,就被剛剛被羅砂叔叔推開的大門裏傳出的怒吼而打斷——
“勘九郎!你是為了顯得自己個子很高才帶著腦袋出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