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換好衣服,馬義開了電視歪在床上看。馬義娘喊他,“你不吃呀?”馬義動了動,不出聲。馬義娘推門進來看看,收拾起他換下的衣服又出去了。聽見父親在跟和尚說話“孽畜啊。”

正胡亂的換著頻道,聽見有人進屋打著招呼,是馬雄來了。馬義翻身出來,馬雄正給父親和和尚敬著煙。和尚使勁的擂著馬雄的胸:“跟老子當年一樣壯哎!”馬雄哈哈笑道:“哪敢呐,比您家差遠了!”馬義娘加上酒杯,馬雄讓了讓,就在下手坐下了,又回頭叫馬義:“小義,你不來麼?”。和尚搶過話來:“這兒子,正犯著強牛呢!”馬義笑笑,挨著馬雄坐下,端了飯來吃。

父親和馬雄拉著話,“回來歇幾天啦?外頭還好噻?”“還行呐叔,過兩天走,那裏差人手,回來喊人的。”馬雄正著身子回道。“我也去啊!”馬義自不禁冷不丁的響亮的冒了一句。

一下裏都愣了一愣,都拿眼作他望著。和尚咬牙切齒的抿了口酒,又抹了抹油光光的腦殼:“嘿嘿!說你呀?奶嘴都沒幹,你是那塊料?”“我就去!!”馬義拿碗出力墩在桌上,頓下筷子。望著和尚說。“你是甚麼樣子!”父親拍下筷子大聲斥道。“算了算了。”馬雄與和尚連忙的一起勸上。馬義一時放不下了,怔了怔,起身離桌進了房去。癡在床前瞪著電視看。

聽父親在外麵歎了一句,“都十七八歲了,沒管沒教的,麼事禮節都不懂,幾年高中白讀的!”。“書讀多了不是壞事啊叔,我就是吃了沒讀書的虧呢。”馬雄勸道。“小義這樣聰明,將來要比我強的多呐”。“莫寵他了,他屁事都不懂!”父親擺擺手說。和尚停下筷子:“你還莫說他喲,他有心勁的狠哩,想出去曆練曆練也是該的呀!”父親一時沉吟下來。“他那身子骨哪受的起呀.”馬義娘一邊說。“還不都是平素時你慣下的!”父親叫道。“也是該出去磨磨他了!”

馬義一時聽的心裏煩燥的慌,從枕下抽了根簫,開了後房門出去了。月下裏微微冷冷的風吹過來,馬義吐了口濁氣,伸了伸腰,散散的朝那棵老樹下去了。

四下裏一片俱靜,有秋蟲兒唧唧的唱,微風下樹葉兒微微的攢動。馬義拿出竹簫靠在樹上,信口吹起那支簫來。

幽幽的過了一段,馬義停了下來,胡亂想著心事,隻覺的此時這如水的月夜裏,若是要有一弱弱柔柔的少女促膝支頷的坐在一邊並含情脈脈的無限崇拜地向他送著秋波才能盡此情興。這樣裏想著,就著四下裏望望,麵前卻是樹影綽綽的黑寂寂的一片,就禁不住的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膀胱收縮著有了尿意,促促地收了雜念硬了腰杆要回去了。

酒罷,馬雄自叔家出得門來。想著要尋馬義講幾句寬心的話,偏著腦袋聽了聽,便順著那梗梗咽咽不成腔調的簫聲尋了過去。

月下裏過了幾株桔樹,一道籬笆小院後便是小月的家了。見白白的月色傾瀉在簷下的小木門上,馬雄不禁的慢下了步子。見木欞窗裏透出昏黃的燈光,聽不見聲響。

就那麼愣著了一晌,卻聽隔壁院裏有人輕咳了一聲。馬雄轉了身來,那人輕輕叫了一句,“師,師兄。”,是同村的小夥馬林,少年時跟他一起練過把式的同門師弟,有點結巴。“哎,是我呀。”馬雄應了一句,靠了過去。

馬林急忙前去要開院門。“不進來了林子,我尋小義哩。”馬雄隔著小半人高的院牆遞過煙去。馬林急急擺擺兩手,“還,還不會呀師兄。”馬雄笑笑,見馬林打著赤膊帶著護腕,胸前閃著汗光。“身手沒落下呀林子!”。“閑著慌哩,師,師兄。”。馬林抓抓腦殼,歎口氣。

馬雄心裏一動,“一起出去賣力氣嘞?”。“行,行啦!”.“我行麼師兄?”馬林怯怯的又跟著問。“麼事不行呐!”“一路混碗飯吃嘛!”馬雄說。“好呐好呐”,馬林激動的嘿嘿笑著,搓著雙手。馬雄見了也哈哈笑了,“你一點也沒變啦林子,我明兒來找你呀。”說罷要去了。“慢走啊師,師兄!”馬林兩手扶著院牆殷殷的說。

似是聽見小月家那木門隱約的響了一聲,馬雄心動了一動,沒回頭,慢慢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