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被一道黑色的簾子隔成了兩半,聲音正是從簾子後邊傳出來的。
我躡手躡腳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的正中間擺著一個半人高的大肚瓦壇,壇子被兩條朱紅色的馬凳懸空架著,在底下是一盞半米多高的大馬燈,燃燒著幽綠的火焰,炙烤著壇底!
茲茲,壇子底下接著一根銅管,正滴滴的往銅盆裏滴著黃黃的液體。
從那刺鼻的氣味,不難分辨出外麵瓦罐裏的油脂,就是瓦壇裏的產物。
那咕咚咕咚,像是打嗝的聲音,仿佛是壇子裏傳出來的。
到底是啥玩意煉出來的油會如此臭不可聞,不行,老子得拍幾張照,讓宋玉知道老王這黑心玩意幹的好事。
我踩在馬凳上,探著身子往壇子裏瞅了一眼。
還沒來得及拍照,一道黑影從壇子裏竄了出來,我本來就湊的近,這東西正撞在我的鼻子上,哎喲,我痛呼一聲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咕嚕!哦、哦!
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抬頭一看,尼瑪,差點沒給活活嚇死!
昏暗的燈光中,一個油乎乎的人腦袋杵在壇子裏,頭發緊貼著頭皮,嘴裏咕嚕、咕嚕的冒著油泡子,就像是一個落水的人,張巴著嘴,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那人見了我,眼珠子睜的滾圓,嘴巴張的更大了,他似乎很想說話,但字還沒吐出來,又嘔了幾口臭油花子!
我被嚇的不輕,愣了半分鍾才回過神,人怎麼會困在壇子裏,太古怪了?而且這人,我似乎瞅著有些眼熟,叫不出名字,但絕對有印象,像是在哪見過。
“喂,老兄,你泡在臭油壇子裏幹嘛?需要我幫你幫忙嗎?”我問那人。這地方很邪,他很可能是被困了,如此虐待,簡直是畜生行徑,我就知道那姓王的不是什麼好鳥。
那人愈發的急了,眼珠子瞪著我,都快爆了,臉扭曲的變形,張大嘴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像是急於告訴我什麼……
我讓他別急,剛準備爬上馬凳,把他弄出來,屋內油燈一閃,陰風襲來,一道黑影擦著我的頭皮掠了過去,緊接著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從我的身後傳來。
嗚哇!
我回頭一看,一隻足足有土狗大的黑貓,口中發出嬰兒般的怪哭聲,綠光閃閃的眸子,彌漫著凶光,死死的盯著我,渾身炸毛,作勢欲撲!
嗚哇!嗷嗷!
貓這種東西很凶,人麵對一隻大狼狗,還有一搏之力,但我保證沒人願意跟一隻發瘋的凶貓對著幹。
我哪見過這麼大的貓,嚇的腿都軟了,心裏有自知之明,這地方是不能隨便亂來的。
我舉起手,慢慢的後退,我退一步,它就往前逼近一步,幽綠的眸子散發著諷刺、玩味。因為出去的門在它身後,它把著門,我這一退,就到了牆根上。
眼看著這畜生就要撲上來,門口傳來一聲大喝:黑子!
大黑貓不甘的悶叫了一聲,一閃,消失在門外。
來人正是王大師和宋玉,王大師走進屋來,抬手寒聲道:“秦先生,這是王某古法治病的秘所,不對外人開放,請!”
我哪還有心思管他是治病還是殺人,一擦額頭上的汗,連忙走了出去。
到了門外,宋玉對我開口就是一通責備,又對王大師道歉說我是無心之失,請他原諒。
那態度就像是漢奸見了鬼子,讓我直犯惡心,我被她訓的很沒麵子,但又不想當著外人的麵爭吵,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王大師喊住了我。
我以為他要找茬,皺眉說,怎麼了?
“這把鎖是你打開的?”他眼中精光閃閃,鋒利逼人,顯然是動了怒。
我心想這孫子,用給人治病泡身子的臭油,當做滋補液高價賣給宋玉,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他難不成還想訛老子一筆?
我說,來的時候,鎖就是壞的。
我不是一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不爽。宋玉怕我衝撞了姓王的,連忙白了我一眼,擋在我前麵,笑盈盈說:“王大師,這肯定是個誤會,秦衝他哪有破掉你鎖的本事,我想這鎖多半是旁人給壞的。”
王大師眯著眼在宋玉身上掃了一圈,嘿嘿幹笑了兩聲:既然如此,兩位請吧,宋女士,沒事了,可以多來道觀拜拜神,對你公司、家庭,尤其是這位秦先生是有好處的。
宋玉笑說,那是當然!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身軀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然後,她連忙挽著我匆匆忙忙下了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