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一整天了,終於有個溫暖強壯的懷抱讓她棲身,不,應該說從小到大,今天才有溫暖懷抱。明玉隻記得很小時候生病發燒,到媽媽的醫院打針。很多小孩子都是被他們媽媽抱著,她也想驕傲地靠進穿著醫院白大褂的媽媽懷裏,可是被媽媽推開,媽媽從來不曾抱過她,爸就更別說。她昨晚挨打至此,都沒想誰來安慰她一下,抱抱她疼愛她,她腦子裏一絲這樣的念頭都沒有,反正從小到大生病受傷哪次不是自己挺過來,可沒想到最虛弱的時候,身體和心裏都最虛弱的時候,一個懷抱包容了她。她不再害怕,不再恥辱,隻覺得滿心的委屈。
石天冬見明玉好久不回答,擔心地退開她一些怕她是不是昏迷,卻看到明玉滿臉的淚水。他舉起拿鑰匙的左手想幫忙擦拭眼淚,又想到這樣不幹淨,一時手足無措,“你……你哪兒疼?求你,我們去醫院。”
明玉聽得出石天冬濃濃的關懷,即使隻是這並不熟悉人的關懷,她現在也甘之若飴。她不再避忌什麼,她貪戀這個懷抱,將臉埋進石天冬胸懷,放肆地流淚。石天冬這時體會到明玉的心情,抱著她讓她哭個痛快。誰又是鐵打的呢?明玉也不知道有什麼可哭的,昨晚她都沒這麼哭,可現在她止不住地流淚。流淚流得痛快,無淚可流了,才被石天冬扶上車,可她還是堅持要去別墅。石天冬見她哭了後反而精神好點,隻得隨她。
這車子已是他第二次開,稍微熟悉。明玉先告訴石天冬一個大方向,便開始閉目養神。車子小小空間裏是石天冬這個學西式糕點人的甜甜奶香,明玉這時隻覺聞著舒坦。
石天冬專心致誌地找到出去小區的路,又拐上主幹道,才準備與明玉說話。不想,身邊人卻已睡著,眼角還是濕漉漉的。石天冬忍不住停到路邊偷看了一會兒,有滋有味地一個人竊笑,感覺與明玉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他喉嚨癢癢的,很想唱歌,大聲吼上幾句,但忽然想到,明玉會不會是昏迷?伸手就去觸摸明玉放在膝蓋的手,還好,是溫暖的。又湊近鼻子細聽,呼吸均勻,稍微比他慢了一點。石天冬這才放心。
但石天冬有點不舍得將臉移開,心慌意亂地想跟著明玉呼吸的節奏慢慢呼吸,可是沒一會兒胸口就悶悶地憋不住了,忙轉開臉對著車窗大口呼吸,這才緩過氣來。雖然石天冬知道明玉身體還虛弱的時候他不應該那麼高興,可他憋不住地想笑,想開心,隻是不敢笑岀聲來驚醒明玉,隻好張大嘴巴對著空氣做大笑狀,像個默片裏的瘋子。
如果現在石天冬手中捏的是韁繩,胯下騎的是高頭大馬,那他現在不折不扣的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石天冬心裏哼著小調,滿麵春風地將車開去眾誠集團所在地。到了之後,都不用叫醒明玉,自己下來問一下集團公司門口保安,保安一看是蘇總的車子,立馬出來把集團公司海邊宿舍區的位置詳細告知,順便看清楚石天冬的臉。
石天冬循著告知找去,雖然是黑天黑地,但並不難找,很快就看到一處集鎮邊緣寧靜村落靠小山的方位,黯淡的月色下,山腳是四層樓高的幾幢居民樓,山上是珠串般分布的十幾幢別墅。石天冬看著感慨,明玉的別墅大概就在其中了,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就在山上山下,別墅公寓。他這才叫醒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