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亮,辦出院。
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來接人,他看起來比昨日更頹廢,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辦砸了事情等上司狠狠訓斥的社畜待宰感。
他以為自己看起來已經夠喪的,直到他接到東野平。
東野平額上貼退熱帖,黑眼圈極重,走路漂浮。
要不是發燒讓他白皙的臉皮微微發紅,便是一種別致的幽靈了。
伊地知潔高下意識想關照一句,但想到虎杖悠仁,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有些事情總是無法開解的,同伴死亡正是其中一種。
回高專的路上,伊地知潔高陸續說了一些事。
出差的五條老師也回來了。受傷的同伴,不管是輕傷的伏黑惠,還是重傷的釘崎,經過家入硝子的治療已經恢複過來,並且為虎杖守了夜。咒術師的工作總是伴隨傷亡,學校方麵決定在今早進行虎杖悠仁的遺體告別儀式。
告別啊。
後座的東野平聽在耳中,莫名有種不真實感,按說已經快二十四小時了,他應該緩過來了,對這件事有清晰認知了,但結果還是…“好的。”33小說網
“總感覺…五條老師會很生氣。”
是的。
伊地知潔高弱弱地在心裏附和,東野同學你真相了。
日光漸高。
唐風建築紮堆的咒術高專裏,蟬鳴鼓噪起來。
東野平跟著伊地知到一處神社前,鳥居、狛犬、石階,似乎是慰靈的地方,不遠處卻佇立著兩根大煙囪,讓人聯想到焚屍爐一類。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等在階前,見到東野平淺淺打了個招呼,他便啟程往虎杖悠仁的所在去。風格簡潔的過道,冰冷、封閉,一路到停屍間。
虎杖悠仁躺在解剖台上。
沒有東野平想象中的白花環繞,或者家人圍泣,隻簡單蓋了白布。
說實話,他是擔心過五條老師被憤怒的家長暴打,又不好還手的。站到這裏,東野平才反應過來,父母早逝,獨自帶大他的祖父先一步去了,虎杖悠仁沒有家人。
五條悟坐在十來步遠的移動擔架上。
東野平看了眼,那人略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整個告別儀式沒人說話。
好像東野平隻被安排來看一眼,看完就走了。
伊地知潔高不能走,他垂頭喪氣、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正麵承受五條悟的怒火。
“故意的吧。”
伊地知潔高的小心髒撲通撲通,日常地過速了,“您是指?”
“對手是特級,還有五個生死不明的要救,怎麼可能派一年生去。”五條悟隨意而不耐煩地推測,“好不容易給悠仁爭取到緩刑,結果趁我不在,上麵就用‘特級’冠冕堂皇地弄死他。就算死的是其他人,也能給我添堵。”
伊地知潔高瑟瑟發抖,他小聲求生,“但是…派任務的時候還不是特級。”
意料之中沒什麼用。
五條悟根本不聽他說,甚至變本加厲,因為找犯人太麻煩,相當認真地說,“要不幹脆…把上麵那些混蛋全——殺了吧!”
“你很少見地動了感情啊。”
伊地知嚇得心髒快驟停的前一秒,家入硝子穿著白大褂出現,瞧了眼解剖台上的學生,“看來你是真的很中意他了。”
她是咒術高專的校醫。
排除意外沒精神的眼神,和酷愛煙酒的黑曆史,在一堆性格詭異的咒術師之間,是難得的平常女性,甚至還讓五條悟不要嚇伊地知潔高,說出了“夾在我們和高層之間”也不容易這種話,讓陰沉社畜伊地知也心花怒放,卑微而隱蔽地在心裏說“再說多一點”“再多一點”。
但一轉身,卻也是掀開虎杖悠仁的白布,“我可以隨意解剖吧。”
沒有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