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過……”
“我們現在不是很好麼。每間大屋都有一段曆史,有你的回憶也有我的呀,我也舍不得離開這裏。”林誌剛微笑著,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再說,也不是永遠不離開,等小倩再長大些,我們再來決定吧。”
“謝謝你。”千世看著丈夫不再多說什麼了,兩個人都沉浸在了恬淡的茶香裏。
◇
鬧中取靜的日式大屋內,晚間的空氣是完全靜止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與現在這兩名男子所處的房間比起來,外麵悶熱的空氣可謂是天堂的花園。
房間裏,故意壓低了的聲音傳了出來。
“想也別想。沒門兒!”
“你最好識相點。”
兩個人,是一同進來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起了爭執。
對峙的情勢,讓他們覺得唇幹舌燥。
“你最好在被發現之前離開。”
“哼!與其來教訓我,不如先試著說服它吧!”其中一個年輕人弓背縮腰,從身後亮出了刀子。這一舉動使爭執升級,但他們隻是麵麵相窺,彼此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看來不用麻煩你了。”持刀男子說道。
“什麼——”剛剛開口,他立刻就意識到對方這句話的意思了。
各種夜裏能在室內聽到的聲音中,有一些是可以立刻被辨別出來的。比如貓咪們追逐獵物滋溜溜跑過的聲音,和式門窗上的紙張被風吹動沙沙抖動的聲音,然後還有成年人踩在木地板上的吱嘎聲。
走廊傳來的正是吱嘎吱嘎的腳步聲。
男子伸出手關上室內的電燈。
黑暗的環境讓他們神經繃緊。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門外停下。
門把手輕輕地旋轉著,門開了。
“什麼聲音?”林誌剛站了起來,回過頭來望著千世。
“阿賢不會這麼早回來的。”
“我去看看。”
“該不會是小偷吧?”她心裏有些慌亂。
“我沒回來前,你先不要下樓來。”
下樓梯的時候,從診療室那個方向響起了聲音。
林誌剛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有人在低聲說話。
一個人不會自言自語,他感覺樓下不止一個人。
他小心翼翼走下台階,沒敢貿然前進,停在走廊的拐角處。
緊接著,噗的一聲悶響讓他害怕了起來。
餘音未落,同樣的聲音又響了一次,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鼓起勇氣,靠緊牆壁,慢慢地將頭挪出了牆角,朝發生響聲的診室方向偷瞄了一眼:這棟大屋的所有房間都是和式的,隻有較大的房間改裝成西式的,用作看診。
此時,診療室的大門敞開著,一個人躺到在門前的地上一動不動。
林誌剛背後直冒冷汗,他明白眼前的事實有多麼不妙。
他向身後的方向奔去,廚房門口的電話離他很近,他要趕去報警。
拿起聽筒,略略有些顫抖的手指按下電話鍵,可他突然發現電話裏沒有一點聲音。
這太令他沮喪了,還有比著更糟糕的——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迅速回過頭來。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就站在他身後,全身黑色的衣裝——實際上,考慮到天氣炎熱,他顯然穿得太多了。
林誌剛自知無處可逃,他慌慌張張地去摸電話,這是他手邊唯一的武器,他想將電話扔出去。
這時,第一發子彈射來。
近距離的悶響聽起來像是哭泣般的嘶叫。
發射出的子彈在林誌剛的胸口穿了個洞。
緊接著,又一發子彈撲向目標。
手中的電話隨著重重摔倒的身體,滑落下來,滾到一邊。
——黑衣的男人,新鮮的汗味和血味從他身上傳出來。
看著他剛剛殺死的男人,他感到迷惑。
就在幾分鍾前,他打開了一扇門,裏麵衝出來一個手持刀具的家夥,他豪不猶豫的幹掉了他。
這次竟然有人想要用電話攻擊他?到底搞什麼鬼?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還有其他人在盯著他。
走廊遠端傳來古怪的聲音,他要弄個明白。
探查過聲響的出處,他折返回來。
地上隻剩下一灘血跡,這讓他興奮了起來。
對於他,這是從來沒有遇上過的奇特夜晚。
————林誌剛的胸膛開始刺痛。
他很不舒服,屏氣對於中了彈的他,實在是太吃力了。
他不知道黑衣男子的注意力為什麼從自己身上轉移了。
他能做的就是強忍著劇痛,壓住傷口。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誰?
這瘋狂的夜晚比身上的槍傷更要折磨他。
沒時間細想這些,千世和倩,他必須保護她們。
◇
鳴海夫妻的家位於涉穀區,這一代的住宅區的居民都是單身或小家庭居多。新的建築物和改建物並不多,算不上新穎豪華,但是環境還是很舒適的。
晚飯間鳴海夫妻倆的閑聊,是正弘一天最不願錯過的。
妻子會把每天發生的趣事告訴他,盡量不讓他錯過小生命給這個家帶來的幸福。
吃過晚飯,他在廚房切西瓜。
妻子也在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把每天必須服的藥分成小包。
再把這些小包都分裝在服藥日曆上,這樣便不會忘記吃藥。
“天啊!”妻子驚呼。
他放下手中的刀,衝進起居室,心裏想:這個時候不要出意外呀。
當看到妻子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他剛想鬆口氣。
隻見妻子捂著嘴,手指指向電視。
一條插播新聞正在播放:“今晚深夜,中央區銀座區六丁目一家醫院燃起了大火,救火人員已經趕到現場,救火措施正在進行……”
眼前的熊熊火焰讓他們兩個都感到震驚,他趕緊拿起遙控器,調大了聲音,失火的建築正是他下午去過的千世醫院。
“怎麼會發生火災?”鳴海盯著電視屏幕,想從畫麵上找些線索。
“太可怕了。”妻子非常的不安。
“我相信林醫生一家不會有事的,不要太擔心。”他試圖安慰著妻子。
趕緊關上了電視,鳴海穿好衣服,坐在玄關換上鞋。
“我去現場看看情況,你不要著急。”鳴海叮囑著。
妻子站在一旁看著他,點點頭。
他決定趕去出事現場,隻有了解到進一步的信息,才能打消心中的疑慮和妻子的不安。
[1]平成4年:公曆為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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