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臨街的路口。
陳景年遇見了易忠海和劉海忠,開口招呼道:“一大爺,二大爺,您二位今兒一塊兒回來的。”
“啊!斧子,接你五叔兒去啊。”
“嗯。”
易忠海和劉海忠一前一後地應了句。
一個八級工,一個七級工,但是做派卻正相反。
易忠海麵帶笑意,語氣和善,劉海忠則板著一臉的橫肉,頭也不抬地用鼻子哼了聲。
陳景年笑著和兩人錯身而過,半點沒把劉海忠的臉色放在心上。
重生三年多,院子的人什麼樣,可比看電視劇了解的深。
有些鄰居,其實就是一些個知道姓名和品性的陌生人而已。
......
“我還用得著你接。”
李憲文不耐煩地把一條自行車內胎按在水裏,隻見一串細小的氣泡從水裏浮了起來。
陳景年上前從李憲文身旁的小盒子裏拿起一根細鐵絲,紮進車胎漏氣的小孔中。
把內胎擦幹,用鋸條在小孔處磨了兩下,才把鐵絲拔了出來。
車胎放了氣,用銼細細地銼了層毛茬,又把一截廢胎銼了銼,從廢胎剪下來鴿子蛋那麼大一片,和車胎銼過的地方都塗勻膠水,甩了兩下,然後把廢胎片兒使勁地按在車胎的毛茬上。
末了兒,用銼柄擀了擀,打上氣放在水裏試了一圈,見粘合的地方沒有漏氣,陳景年起身把車胎按了進去。
這輛車的內胎已經補了好多次,幾塊補的地方都快摞在一起了。
把車子翻過來,立在地上。沒用陳景年和李憲文言語,過來補胎的年輕人輕車熟路地往鐵皮盒子裏放了錢。
這個人放錢的時候,李憲文看都沒看一眼,耷拉著眼皮收拾著工具。
陳景年見怪不怪地把李憲文的車子推過來,等下班的人流兒變得稀稀冷冷的,他把李憲文扶上車子,將鋪在地上的氈布卷起來放進修車棚裏,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遺漏才鎖上了修車鋪的門。
“你姐兩口子回來了?”
李憲文沒扶著手搖的把手,由著陳景年在後麵推著車子。
“回來了,我覺得我姐盤頭不好看,顯老。”
陳景年在後麵看著李憲文頭發裏竄出來的白頭發,聲音不由得大了些,帶上了一股炫耀的意味:“五叔兒,囡囡的班主任今兒來了,想讓囡囡去參加數學競賽,您是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現在狂得都沒邊兒了,嫌上次競賽得的獎品不好,直接在班上把老師給撅了,她們班主任剛才是來做家長思想工作的,結果見到我姐就歇菜……”
“那小機靈鬼兒是絕對不會幹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的,心眼也是忒兒多了些。”
李憲文非常喜歡囡囡,說到囡囡的事就高興。
“小機靈鬼兒就知道吃,幹吃還不長個兒。”
“先長不算長,你不也是這兩年才竄起來的,上小學那會兒,你和六年級的茬架,抬手才能將將夠著人肋叉子和心窩子,就這樣還不是把你們學校那群高年級男生打得肝兒顫。”
“那也是您教的好啊,一手彈琵琶……,不行,咱爺倆兒得快點,家雀兒還在灶坑裏呢。”
陳景年忽然想起沒告訴姐姐麻雀的事,推著李憲文加快了速度。
“五叔兒。”
“幹爸。”
來到院門口,陳慧玲和趙建軍帶著囡囡正等在那裏,一起招呼道。
“哎。”
李憲文笑著應了一聲,等車停穩,從車上撐下來,一下一下地挪進了院。
陳慧玲和陳慧玲兩姐妹跟在李憲文身後,趙建軍卻跑了過來,笑著說道:“弟,我鎖車。”
“至於嗎!”
陳景年讓出地方,從車子下搬出工具箱子。
趙建軍從小就怕李憲文,本以為大了能好點,結果恰恰相反,他反而越來越怕李憲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