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最先要感激父母的生恩。
李憲文對陳景年姐弟妹三人雖無生恩,卻視如己出,恩重如山。
陳景年看著裝著兔肉的小蝶,知道多說無益,隻好對李憲文說道:“六叔兒,今兒就燉了一半兒的一半兒,明兒晚,我把剩下的那一半給您和囡囡烤了,到時候再給您做點鹽焯花生米,您好好喝一杯。”
見李憲文點了點頭,陳景年又給他換個碟子。
回到廂房,把兔子的肋排上的肉撕下來放到囡囡碗裏。
囡囡給他夾了一塊肉,他摸摸囡囡的頭把肉挑開,和妹妹一人一塊地吃了下去。
這隻兔子比較肥,油脂足夠多,炒的火候又足,被煸炒出來的肉味被茄子和土豆吸收後,升騰的熱氣都讓人著迷。
囡囡拿匙舀了兩勺菜湯澆在飯上。
這是她最愛的吃飯方式,但是之前,無論是李玉蘭還是陳慧玲都不允許囡囡這麼吃飯的。
可是陳景年從來不會管這樣的事,為此陳慧玲總會說陳景年慣著囡囡。
“哥,你不泡點啊。”
“你吃吧,哥大了,等囡囡像哥這麼大了,就不愛這麼吃了。”
“才不會,我覺得這麼吃非常、非常、非常快,菜和飯一起吃了,味道融化在嘴裏……”
“你是想說效率吧,非常的有效率,這倒是真的。
可是吃飯不僅要填飽肚子,還要品嚐滋味,菜和飯各有各的味道,混在一起不僅賣相難看,還把味道混淆了,這樣你就得不償失了。”
“你比我們老師還能說。”
囡囡挖了口飯,放進嘴裏。
幸福地團起臉頰,好看的細眉延展開,像破曉時的遠山。
“我能不能說是一回事,可您老的表情倒是真豐富啊!”
陳景年搖了搖頭,非常佩服地也吃了一口。
也許是有了妹妹解讀的加成,他覺得菜的味道的確鮮香了不少。
晚上,囡囡答完口算題就發起了抗議:“不是說不出三位數以上的嗎?”
“你們老師說了,你在學校算題的時候,三位數的運算張口就來。”
陳景年用膝蓋頂了下那隻有點涼的小腳丫,笑道:“說你是小機靈鬼兒,你這機靈勁兒啊都用在我身上了。”
“哪有,飽洗澡餓剪頭,昨兒幹媽還說吃飽了才好去洗澡。
說吃完飯,血都流到肚子那,幫著胃消化食物。這個時候往水裏一泡才叫舒服呢,所以吃完飯最好是泡澡和睡覺,不適合算題。”
囡囡得寸進尺地把兩隻腳都伸了過來,感歎地說道:“哥,一品香兒忒兒好了,說是咱們四九城第一家專門給女孩子開的浴池,一百來年兒了,那門牌兒……”m.x33xs.com
小丫頭剛開了眼界,腦袋瓜兒裏淨是些新奇的想法。
把昨天聽的、見的事一股腦兒地講了出來,什麼香胰子多好聞啊,什麼小姐姐長得漂亮啊,最後反而把陳景年聽得不好意思了。
等小丫頭說累了,陳景年給她倒了點溫水,囡囡喝完又去廚房的髒桶解決了一下,才消停地睡著了。
陳景年把放在枕頭下的板兒帶護腕拿了出來,繼續擺弄著柳葉刀。
齊指長的刀片愈發地聽話,耍了一陣,他又把兩個刀片換了手。
似睡非睡的時候,陳景年忽然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他先摸了下囡囡。
見小丫頭睡得一塌糊塗,才套上護腕,披著衣服走到廚房,把門推開一條縫兒。
透過門縫,陳景年看見一個平頭男人的背影,正一瘸一拐地往後院跑去。
是二大爺家的二兒子,劉光天。
等劉光天跑進偏門,陳景年看見正房亮了起燈光。
他連忙跑過去,咳嗽了一聲後才推門進屋。
隻見李憲文正一手反握著刺刀,一手穿著衣服。
“五叔兒,沒事兒,剛才是劉光天跳牆進來,您老不用起來了,有我看著呢。”
陳景年說話時感覺有點冷,此時的李憲文渾身散發著煞氣,那把刺刀就像魔鬼的獨角,要在一口森然的白牙下,在昏暗中吐著滲人的幽光。
“這嘎雜子肯定沒幹什麼好事。”
李憲文鬆開叼著的衣領,吐出一句話來。
屋裏的氣氛恢複了正常,陳景年噓出一口氣,道:“五叔兒,我先回了,囡囡…..”
“廢什麼話,麻利兒地!囡囡膽兒小你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