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見她接了自己的話茬,也就放心了,便說:“先前你去求簽的時候,我聽慶芳姐姐說,這次來護國寺,並非郡主臨時起意,實則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也提前送了帖子來,所以郡主才會不管不顧的非要冒險上山。不過好在這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反倒是姑娘還救下了那何家母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一聽到何家母子,夏侯紓就有些煩躁,說:“那何家母子跟了我們一路,這會子不會又跟過來吧?”
“那哪能呢?”雲溪一臉驕傲,“何家那孩子都多大了,京城裏功勳之家裏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有的都已經知事了,怎能讓他跟女眷們住在一起?再說郡主也不想被叨擾,所以進來的時候就跟知客和尚說了,給他們安排了別處的禪院,住的都是像他們這種孩子半大不小的香客。”
夏侯紓鬆了口氣,又問起那對韓姓祖孫。
“那祖孫當真是可憐,今日能遇上姑娘,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雲溪說著便有些激動,“先前郡主瞧著他們可憐,賞了二十兩銀子。後來那何羅氏為了表示感謝,也封了近二十兩銀子。有了這些銀子,不管他們是回青州,還是在京城周圍租個小院子住著,兩三年內也可以衣食無虞了。待那女娃再大些,日子就好過了。”
好人就該有好報。夏侯紓覺得這樣甚好。
隨後她就望著窗外的晚霞發了會兒呆,想著母親突然讓她求姻緣簽的事,暗暗有些擔心。從前她沒往這方麵想是覺得夏侯氏有著女兒不早嫁的先例,但是經過今天的事,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條不成文的規矩,也不知道父母對她的婚事究竟是何打算。
偏偏母親又要將它寄托在虛無的神佛之上。
這種無法預估和防備的挫敗感讓她逐漸煩躁起來。她抬眼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母親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順手從案上抓了一本佛經抄本就往外走,並叮囑雲溪若是母親回來了就說她是去找寺裏的小師父討論經書了。
母親禮佛,即便知道她是在騙自己,聽了這個理由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雲溪知道攔不住她,隻好歎著氣答應,繼續埋首歸置物品。
夏侯紓漫無目的的在禪院周圍轉了幾圈,就看到大家陸陸續續往回走,也有做丫鬟打扮的女子提著食盒從裏麵出來,往膳房那邊去。
從禪院出來,恰好遇到白日裏往菩提樹上掛紅繩的兩個女孩子,兩人皆是步履匆匆,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夏侯紓立馬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八卦氣息,趕緊閃身躲進了一旁花壇裏。幾株開著黃色小花的植物正好擋住了視線,夏侯紓看得到對方,對方不仔細留意是看不到她的。
穿粉衣的女孩子小臉紅彤彤的,氣呼呼地走在前麵,白衣女子緊隨其後,一邊追一邊讓她等等自己。
粉衣女子終於停下了腳步,見四周無人,氣急敗壞地說:“方才那人真可惡,明明是他先撞了我們,我才跟他說話的。他道歉沒有誠意就罷了,還如此不解風情,一句話都不肯多說,說走就走。簡直太沒禮數了!要不是看在他長得好看,我才不願搭理他呢!”
“好妹妹,你出身好,人又長得漂亮,京中多少世家大族的兒郎巴巴的上你們家求娶你都看不上,可千萬別為了一個不相識的男子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多不值當。”白衣女子一邊喘著氣一邊苦口婆心的安撫著,頓了頓又道,“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別看他長得一表人才,衣著不俗,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也對。”粉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心情瞬間就沒那麼糟糕了。她抬眼看了看天空,眼裏閃過一絲輕蔑和恨意,又說:“天色這麼晚了,別人都怕壞了寺裏的規矩,著急忙慌地往禪院走,偏偏他們還要往後山去,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還有他身邊跟著的那個人,看著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若是好人才怪了。”
白衣女子見她終於開竅了,又是一番安慰,隨後兩人心情大好,手拉著手繼續往禪院深處走。
四周頓時一片肅靜。
綠植背後,夏侯紓聽得雲裏霧裏的,但卻注意到了“後山”這個關鍵詞,眼瞅著兩個女孩子消失在轉角處,她慢慢走了出來,鬼使神差地往後山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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