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宋祁正一臉端肅,眉頭緊鎖,看著渾身豎起尖刺護在正妻麵前的大女兒,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微,冷聲道:“既然這丫鬟已經認罪,來人!”
“將她拉下去,聽後發落。”
宋祁正畢竟是一縣之長,此刻雖居於後宅,沒有官服加身,但那股清正肅穆的氣勢不怒自威,直把翠微嚇得麵如土色,正要將求助的眼神看向安姨娘,卻又像想到了什麼,觸電一般縮回來,癱軟在地,沒法言語。
“這丫鬟說的話前後不一,爹爹不再審問一番,就給她定罪?”宋知綰雖然知道她爹偏心太過,可沒想到就是關乎到她娘的性命安危,她爹也不願意懷疑他那心尖兒上的安姨娘一分一毫,不由得有些失望。
“大小姐這話說得,既然這丫鬟已經認罪,又何必再讓老爺花費精力去審問呢?按罪論處便是。”安姨娘輕輕蹙著眉,一臉悲憫。
翠微身體緊繃,緊緊攥著衣角,就聽安姨娘又道:“隻是可憐她家中的幼弟,她好歹在宋府待了這許多年,就給些銀子,好生安置她弟弟吧。”
翠微身體放鬆下來,宋知綰冷眼瞧著,眸子浮現出幾絲嘲諷,嬌軟地聲音裏滿是怒意:“安姨娘還真是心地善良,她下毒害我娘親性命,我們卻要出銀子安置她弟弟,這是哪門子道理!”
宋祁正也是一臉不讚同,安姨娘心中暗恨,訕笑道:“是妾身疏忽了。”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上前來帶翠微出去,她想掙紮,又抬眼看見安姨娘的目光,不知怎麼,又匆匆低下頭去,任由那些婆子將她帶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宋祁正眉間疲色濃重,安姨娘心思百轉千回,柔柔貼上來,正要說話,就聽見李氏的一聲冷哼。
“老婆子帶著你媳婦和綰綰先回去,你記得今天,你的好姨娘好女兒都做了些什麼,”李氏眸光沉沉,一一從安姨娘和宋織月身上掃過,“若是再讓老婆子知道,你們背地裏不安分,”
“處置一個妾室的權利,老婆子還是有的!”
說完,她就帶著方慧君和宋知綰走了出去,孫大夫忙跟上去,雲之宴綴在後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姨娘麵色一白,躲在被子裏的宋織月麵色惱恨,可惜宋祁正並未像往常那樣留下來哄她們,他眸光複雜,看了安姨娘和宋織月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老爺!”安姨娘扶著院門,被兩個體型健壯的婆子攔在裏麵,她飽含深情的呼喚並沒有讓宋祁正回頭,反倒讓他的背影消失得更快了。
“姨娘,回去吧。”一個婆子麵無表情的說道。
安姨娘恨恨瞪了她一眼,那婆子不為所動,她氣急,跺了跺腳,頭也不回的進房了。
回到慧心院已經是戍時了,送走孫大夫,李氏眉間憂思重重,握著方慧君的手,直歎氣:“是我宋家對不起你……”
“娘,您別這麼說。”方慧君看著眼前麵容蒼老滿眼慈愛的老太太,禁不住眼眶酸澀。
“慧君,你放心,”李氏看了看一旁的宋祁正,語氣鄭重,“老大媳婦,我老婆子隻認你一個,就是為了綰綰,你也要振作起來。”嚛魰尛說蛧
宋祁正忙上前一步,應道:“母親,兒子一定會為慧君尋到解毒藥草的。”
李氏麵帶疲色,心疼的摸了摸宋知綰的頭,見小姑娘眼眶紅紅,還是毫無芥蒂的朝她露出笑臉,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愛憐道:“好孩子,還有祖母在呢。”
一旁的宋祁正見母親不搭理他,又聽得母親對著女兒這樣一番話,顯然是已經對他這個爹不抱希望了,麵上羞臊,忍不住道:“兒子會查明背後真相,還慧君一個公道的。”
他不相信是安姨娘指使,卻也知道宋知綰說的話句句屬實,一個後宅裏的灑掃丫鬟,哪裏會有這麼罕見的毒藥?定是有人背後籌謀,他身為縣令,有人將手都伸到他的後宅之中了,他若輕拿輕放,如何對得起頭上那頂烏紗帽?
“多謝老爺。”
宋祁正看著方慧君,她麵色蒼白,眉眼秀麗,卻仍將背挺得筆直,他心懷愧疚,就愈發禁不住她這樣真切的感激與希冀,匆匆向李氏行了禮,轉身離去,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氏也累了,宋知綰看出她麵上的疲憊,忙上前去牽了她老人家的手,“祖母,您放心吧,綰綰會照顧好娘親的!”
她一個孩子,還沒半人高呢,偏偏信誓旦旦認真極了,李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看了一眼身旁也是雙眼含淚的方慧君,歎道:“你養了一個好孩子。”
方慧君忙道:“是娘教導得好。”
李氏不無不應,又坐了一會兒,宋知綰使出渾身解數,直把祖母和娘親哄得開懷了,李氏見方慧君眉間鬱色散去,這才略略放心,帶著雲之宴走了。
宋知綰送他們出去,她落後一步,和雲之宴並肩而行,悄聲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