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侯君集府邸,府裏管事將當了二日弼馬溫的鄭侍郎請入偏廳之後,便匆匆前來回稟侯君集。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侯君集還縮在溫柔鄉中,聽管事傳信,有些不耐煩地起身道:“怎麼,才當了兩日弼馬溫,他就受不了了?登門求情也不會挑好時候,活該如此,你,回去打發他走不就好了,別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老夫正忙著呢。”
“哎喲老爺,你壞死了!”
“就是,弄疼人家了!”
“嘿嘿……”
緊接著屋裏就傳出鶯鶯燕燕的嬌嗔,若細聽,便能分別出裏間遠不止兩人。
侯府的家中管事兒不僅是一名管家,更是侯君集平日裏的狗頭軍師,他當然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有些事兒,他覺得還得讓主子知道。
於是,恭敬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稟告道:“嗬嗬,老爺,鄭侍郎這次登門那是誠意滿滿,小人覺著,老爺您應該見見。”
裏頭忽然一靜,良久,才傳來侯君集玩味的聲音:“哦?老夫倒是好奇,他是如何個有誠意法?”
管家依著門輕笑道:“嗬嗬,自然是老爺最喜歡的‘江南蠶絲’了,足足裝了兩箱子。”
“哼,他倒是下足了本錢,瞧了沒?是黃的還是白的?”
“瞧了,皆有,小人又哪敢細細分辨,自是第一時間報於老爺決斷。”
“嗯,知道了,外頭候著。”
“是。”管事兒口中應是,身子很是自覺的退到了院中,低眉順眼數起了螞蟻。
過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房門才被侯君集從內打開,管事兒立馬笑臉相迎,同時也不忘向侯君集身邊兩位妖嬈女子招呼。
一番寒暄過後,侯君集立即揮退了兩房小妾,等身邊耳目撤去,才向管事兒打聽道:“多大的箱子?”
管家回憶了片刻,抬手比劃道:“約莫五尺長,皆是大箱子,小人估摸著少說也有五六萬貫。”
侯君集滿意一笑,點著手道:“嗬嗬,果真誠意滿滿,也罷,看在兩箱子份上,你將扣下來的官印發還給他,至於那禦馬司的空缺嘛……”
管家趕緊點頭道:“嗬嗬,小人明白,小人定會安排妥當,不過,最近吏部的人胃口越來越大,小人怕日後不好疏通。”
“申管事兒啊,還是要忍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做大事豈能一時心急?”
“是是是,老爺訓示的是,是小人太急功近利了。”申管家不迭點頭奉迎。
“嗬嗬,等你家老爺我掌實了兵權,後又有太子替老夫坐鎮,吏部的那些跳梁小醜,過不了幾天好日子了,屆時,我叫他們拿了我的都要還回來,吃了我的,我讓他們給吐出來,我侯君集的便宜其實如此好占的?”
“嗬嗬,老爺之言每每精辟,叫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啊。”管家趕緊拍馬。
“哈哈哈,低調,隻是老夫最近多看了些諸子百家雜篇之類而已,尚有些心得。”
“老爺博聞強識勤學不輟的精神也讓小人無比汗顏呐。”x33xs.com
被管家奉承幾句,侯君集心情大好,一邊跟著帶路的管家閑庭遊步,一邊問起了八卦新聞:“啊,哈哈哈……對了,申管家你消息靈通,可知這幾日長安城中有什麼風言風語沒?”
聞言,申管家連忙一拍額頭,一臉懊惱,連連矮首致歉道:“哎呀,被鄭侍郎一事打岔,小人險些忘了向老爺稟告一件大事,是關於王邵的。”
“怎麼,他又搞出事兒了?”言畢,侯君集一愣,他覺自己有些是莫名其妙,為何要還加個“又”字呢。
可見,侯君集心裏對王邵那自是恨之入骨。
申管家眉飛色舞,故作神秘道:“老爺,不是往常那般懷消息,今次,可是好消息。”
“好消息?嗬,你倒是趕緊說說,如何個好法?”
“老爺,王邵病危,如今可是奄奄一息,這,算不算是個好消息?”
侯君集一蹙眉,緊接著不停擺手,語氣篤定道:“這絕不可能,三日前我親眼看到王邵眉開眼笑地受了陛下封賞,短短三日,他春風得意還來不及呢,能出什麼事兒?定是謠傳。”
申管家步履一頓,回身壓低嗓子稟告:“老爺!小人起先也不信來著,不過大街上都在議論,小人還探到,高陽公主今早去了王邵的府邸,出來之後,那是四處搜尋名醫,甚至連巡城的武候都指派上了,好些人也親眼見到武候們把郎中一一捉往王邵府邸你送,這般招搖過市,又有幾百雙眼睛作證,由不得叫小人不信呐。”
“嗯,果有其事?”
“在老爺麵前,小人哪敢妄言呐。”
侯君集略略沉思,忽道:“那你可曾探清此事的前因後果?你想,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轉眼間就隻剩下一口氣了呢?申管家,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