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間，王符去了王家族長的府宅。
沒辦法，夠得上資格去宗祠議會的王家人，基本上都跑路了。老族長年紀大，不願意四處折騰，獨自留在府裏。
王符找他是有理由的。
“明日之內海城會集結三萬人的兵馬圍城，萬安公打算守十日，需要募兵，募兵需要砸錢，守城需要糧食和藥草。”
老族長盯著他看，“你確定是十日？”
王符點頭，“錢縣丞已經出發去穎川渡口，找海城主議和。他代表的是穎川城，我認為王家還需要派人過去。”
老族長的眼睛眯起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不怕萬安公找麻煩。”
王符落莫一歎，“萬安公不在意這個，他隻要募兵、糧食和藥草。”
老族長懂了，手指在案幾上輕輕地點幾下，慢吞吞地說話，“家主生死不明，穎川城又遭此劫數。議和之事可以暫緩，等王稈來了讓他決定。你先去家主府裏，就說是我說的，讓管家打開庫房。錢、糧、藥草，你可以全部搬走。”
王符聽得眉心一跳，“若……還不夠？”
老族長揚起眸，聲音淡淡，“下一個輪到王鶴的府宅，搬他家的庫房。危難關頭，卻不能同心協力。故此番逃離穎川城的王家人的府宅，你可以隨便搬。”
王符聽得腦門子發麻，他真這麼幹的話，等圍城結束，這些人回來穎川城，還不把他給撕了。
“這麼幹……不大好吧。”
老族長冷笑一聲，“你怕了？”
王符抹一抹汗，麵色僵硬地笑，“要不您寫一份手函，另外再給個信物，也讓我有個說法。”
老族長目光微微一眯，聲音裏居然露出一絲笑意，“王家一眾子弟，你父脾性最橫，要打便打要殺便殺，做事極之爽利。若你父還活著，不用我說話，他自己就去搬空各家的庫房。你比他差遠了。”
王符聽得心裏難受，抬起頭，誠心實意地說，“若我父活著，哪有可能讓我這般為難。”
老族長默然，旋而她站起身，“也罷，我給你寫。”
……
一刻鍾後，王符拿了老族長的手函，以及他隨時掛於腰間的玉牌，興衝衝地出了大門。
不能講狐假虎威，但確實精神振奮了。
他還得了老族長的一個態度，所以，他首先回去北營。得知慕燚在兵械庫，他又顛顛地跑過去。
“郡公。”
他胸有成竹，腰板挺得很直。
慕燚正與冷諳研究兵械庫裏的一種弓弩，機關靈巧，與尋常使用的不太相同。
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他片刻，“王統領神采奕奕，有甚好消息麼？”
王符上前一步，與他靠得近些，“穎川城內，王家各門各戶的庫房物資，可盡數搬來，供郡公調度使用。”
冷諳的反應不慢，眉毛挑一挑，揶揄的口氣，“全都跑了？”
王符的興致瞬間被打掉一半，麵色尷尬起來，“那……倒也沒有……全部……”
慕燚倒沒多說，低下頭繼續研究弓弩，語氣淡淡，“北營庫房有空，搬些過來再說。”
王符嗯嗯點頭，但卻沒有走的意思。
隔一會兒，慕燚挑起眉梢，目光落到他的臉上，“王統領還有話說？”
王符又是點頭。
看一眼冷諳，他腦袋往前湊一湊，嗓音壓得極低，“老族長說，萬安軍為大宣朝百姓戍守邊陲，王家感念其功，願意為萬安軍免費提供食鹽。”
慕燚簡單地“哦”一聲，“知道了。”
王符眨眨眼，心道好大一筆錢呢，你……不多說幾句？
還是冷諳，半笑不笑地看他，“王家販鹽這麼賺錢麼？要在海城和雲城之間左右逢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符被揭了臉皮，初時尷尬得漲紅了臉。後麵他想起自己的老父，做他的兒子不能太慫。
於是也豁出去，直起腰杆，他一本正經地拱一拱手，“郡公說過商戶賺錢謀利，又以利謀和，身段是軟一些，若能保住地方平安，也是功德。”
冷諳認真起來，也拱起手，“保一方百姓平安，王家確有功德。”
得了肯定，王符的自信心大漲，轉頭看向慕燚，“老族長希望關鍵時刻，萬安公能對穎川城施以援手。”
這是王家的老套路。
慕燚眯一眯眼，若有所思片刻，然後他說了一句讓王符腦門子發燙的話，“此事可以談，前提是……你坐上王家家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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