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敬的麵色玩味起來，手指慢慢地撫著刀背，聲音淡漫，“柳漸夜……不在穎川城？”
錢白坡盯著他手裏的刀，脊背還是寒涼。努力定住心神，他認真回答，“柳將軍不在城內，但他的下屬在，曹縣令就是他們殺的。”
申屠敬挑起眸，情緒不明地看住他，“不在城內？那他在哪？”
錢白坡哪裏知道，但是大刀的寒芒耀著他的眼睛，他必須知道呀。
輕輕地咽兩記喉嚨，他開始推測，“萬安公入城的前麵兩日的淩晨，王家家主被人從府院劫走。您有所不知，那個院府的護衛是花重金請來的，戰力優於城防軍，卻輕而易舉地被對方突破，但是對方也沒有取他們性命，隻是敲暈了事。”
申屠敬冷哼一聲，“慕燚幹的。”
錢白坡點頭，“在下也是這般認為，現時萬安公入了城，柳將軍的下屬也入了城，之後的行動可以看出，這兩方已經合作。所以在下大膽推測，王家家主應該在柳將軍的手裏。”
申屠敬的眸色暗一些，沉吟片刻，“你是穎川的縣丞，熟悉這一帶的的地勢村落人情，你認為他們會在哪裏？”
錢白坡緊張，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在下不知。”
“不知？”
申屠敬冷冷地笑一聲，刀鋒朝向他的方向，寒芒流起，讓人膽戰心驚，“那你知道什麼？”
錢白坡強自鎮定，嘴裏的那個餅愈畫愈大，“我知道萬安公有守城的決心，在他的脅迫之下，王家必然隨波逐流，會拿出錢財物支持。目前來看您有數量上的優勢，但是穎川城有數萬百姓，危險時刻，招募民兵也能抵擋一二。所以您很難在短期內攻破穎川城，不如轉換攻擊目標，一邊做佯攻之勢，一邊在城池周邊村落搜尋柳漸夜。甚至……您可以悄然北上，率大部軍隊攻打隴城。”
這些說法，對於他一個小小縣丞來講，是超乎尋常的大膽。
申屠敬不說話，冷眸子緩緩眯起，幽幽地看著他。
錢白坡心跳還是快，這麼瞎掰一通，他額頭微微冒汗，但不敢伸手去拭。
氣氛略顯沉寂。
申屠敬麵色沒有什麼變化，手指也依舊在刀背上摩挲著。良久，他嘲意滿滿地彎起唇，話語說得慢，“穎川歸屬於大宣朝，你攛掇我去攻打隴城。可有想過後果？”
聽他這麼講，錢白坡的心反而定了。拱一拱手，他作誠懇狀，“城主提問，在下便實話實說。”
申屠敬冷嗤一聲，眸子微微眯起，他輕描淡寫，“你讓我去攻打隴城，但你可知，雲城、隴城合力出兵，正往海城而去。”
錢白坡大驚失色，“果真如此，城主……”
他突地止住話頭，眸底浮起些猶豫，“或者，可以等等。”
“等甚？”
“可以讓南城王……抵擋一二。”
“那還如何攻打隴城？”
錢白坡張口結舌，千頭萬緒在腦子裏織成了一團亂麻，這個大餅終於有點畫不下去了。
申屠敬倒是從容，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著刀背，他慢聲道，“你這人倒是有點意思，要不就給你一晚的時間思慮，替本城主想一個破局之法。”
錢白坡愣怔，“破局之法？”
申屠敬抬頭，目光淩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本城主總要落些好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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