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虔看了看商繁胥,看商繁胥點了一下頭,立馬開始裝乖求饒:“爺爺,你就別吼我了,我怎麼說也是繁胥最好的朋友,這些年不過來,也是不想讓他看到我心裏不痛快,這才忍著不來看你們的。”
老人家氣哼哼的:“不知道該不該信你?”
關虔繼續賣乖:“我這人從來都老實,爺爺你從小看我長大,你是知道我的。”
怎麼突然就好像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了,記得之前在宮裏,關虔和商繁胥,不是這種情況的啊……
正當柳兆衡心存疑惑時,隻覺得一股氣息逆轉,糟糕,今天果然是用功過度了……一口血氣瞬間從七竅湧出,恍惚間隻聽得旁邊人都在驚呼,其中商老太師的嗓門最大:“來人啊,快請太醫過來,我這未來孫媳婦到底是怎麼了,莫要我孫子好了,孫媳婦又病倒了呀……”
七竅流血的柳兆衡不省人事倒在地上,商府上下都被她這突發狀況嚇了一跳,商繁胥趕忙把她抱起來送回房裏,等到太醫趕來,對她一番診治,卻說不出個名堂,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意思——太過勞累,商繁胥當然知道,她的勞累是力戰樞機庫眾人所致,但對著爺爺和關虔,他隻能說,是因為她初來商府,吃住都不習慣,所以沒有休息好。
商老太師摸摸柳兆衡的頭,看她雙眼緊閉躺在商繁胥懷裏,那蒼白憔悴的臉色,看得老人家特別心疼:“這孩子看上去身體挺好,沒想到底子還是虛弱,我得讓太醫好好給她開幾副補藥,年紀這麼小,這身體得將息好啊。”
關虔看看商繁胥,很是無奈的感歎:“你看看你這什麼眼光,找的這個義妹,長相不怎麼樣,身體還這麼差,你這到底是有多沒眼光!”
商繁胥雖也麵露擔憂,嘴角卻有著淺笑,看向柳兆衡的眼神、語調都格外溫柔,似乎得她在懷中安睡,已心滿意足。他說:“這是我自己選的人,我必然會照顧好她,以後不再讓她這麼勞累,她也就不會再倒下了。”
而後,商老太師送太醫出府,商繁胥守著昏迷中的柳兆衡不放,關虔招呼他去門外說話,不要打擾了她休息,可商繁胥就是不肯走:“她這樣躺著,我如何放心讓她一個人。”
這是他頭一次看到她勞碌過度,這樣與人過上百招她就會力竭至七孔流血,若是真的讓她和樞機庫眾人都酣暢淋漓打一場,她的狀況還會如何糟糕?
對她的了解他確實太少,若是她自己肯先說出有這樣後果,他又怎會任她胡來……
關虔見他這心甘情願守著一個人戀戀不舍的樣子,甚是不解:“你就對她如此情深義重?聽說你們是昨天才見麵的嘛,你難道對這副容貌就一見傾心了?”
商繁胥說:“就算不是一見傾心,也是一見如故,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
關虔哭笑不得:“你病了這麼多年,果然喝藥喝傻了,她這麼姿色平平的一張臉,放在大街上隨處可見,你有什麼好一見如故的?”
商繁胥被他這話逗得也是一笑,卻依舊隻願守著眼前人,寸步不願離:“這些年我病著,好多朋友都生疏了,就連你都不曾過來探望我,但兆衡卻來了,你說我怎麼能不和她一見如故?”
關虔瞪著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我那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說話刺激到你,你也知道,我這人心直口快,說話也沒個輕重,萬一你在病時聽到我說了什麼傷到你的話,我怕你想不開做傻事。”
商繁胥本想著幾句話把他打發走了,自己就可以全心全意把柳兆衡看住了。哪知道這關虔是幾年沒與自己相見,一下子話匣子打開,關也關不住,為了不打擾到柳兆衡的安然,盡管不甘願,還是先將她從懷中輕放在了枕上。他用眼神示意關虔先和自己出門去,待出了房門,將兩扇門掩好,商繁胥說了一句:“難得你考慮這麼周全。”
他病中這幾年,確實改變了許多,從前一見就覺得他銳氣逼人,今日一見,竟淡然了那麼多,所以關虔才覺得自己有必要刺激一下他的進取心,隻是自己的激將法終歸對他無效,雖然接下來,他也不慌不忙地證明了自己依舊狡詐多智,但如今眼前的,確實已不再是那個鋒芒畢露得讓人畏懼的人了。
關虔也說不上來是惋惜還是感歎,雖然他的性格有所改變,畢竟還是好友,他隻是有些遺憾:“我當然知道自己是你最看重的朋友,早知道你這麼盼著我來,我早就過來看你了。”想到這幾年他受病榻所累,而自己,又何嚐是每天都輕鬆愉快:“這幾年你不在,我覺得沒意思透了,旁邊都是些傻子,沒一個和我投契的。我給那個九王子當師傅,時不時就聽人家說,要不是商繁胥生病了,這師傅的位置輪不大我來做,說得好像我很在乎那個位置似的……”
關虔正把心情抒發了一半,忽見另一位友人到訪,即趙初晴之長兄,趙初寒。
說來這趙初寒,從前和關虔一道,同是被商繁胥從小坑到大的朋友,雖在商繁胥病中幾年不時送醫送藥過來,但出得商府大門,就一頭栽進家中瑣事中,即便出門,也是要忙於公務,天長日久的,也是沒怎麼聯絡關虔了。
今日一見,故友重逢,互相之間也並沒有太過生疏,趙初寒近到他二人麵前就笑問:“我怎麼一來就聽人發牢騷啊?”關虔被他笑得心中別扭,隻聽他又笑:“而且,我還聽到有人很不要臉,居然敢說自己是繁胥最好的朋友,那我的位置往哪裏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