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暇依然在笑:“你以往就是這麼學武的?”
“嗯……”柳兆衡愣了一下,又點了一下頭,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杜重暇又道:“以你這麼高的天賦,任何招式看過便能效仿,那打你出生至今,看過的招式應該不下百套了,怎麼老夫感覺你尚不足以被稱為絕頂高手呢?可見這麼多年來,你所學到的也僅僅是形,而從沒掌握到精髓,按你這樣的學法,你學到的招式再多,可沒有哪套招式是真正屬於你的!”
話雖有理,但柳兆衡卻自認也一套道理可以反駁:“我和別人交手時,反正人家打不過我就是了,哪套招式是我的又如何,隻要我願意,哪套招式都能是我的!”
“這麼聽來,倒不能怪你偷懶不勤加練習,而是要怪你見過的招式都沒能讓你願意好好練,還要怪之前遇到的對手太弱了?”杜重暇問完這句又問她,“好吧,就算之前的都打得過,那萬一遇上你打不過的呢?你一招不行換一招,再換一招,生死之間,你認為自己有機會換幾招?”
柳兆衡道:“這個,要看當時的情況來應變了!”突然問她這些生死攸關的問題,她一時也答不上來。
“那你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應變得當?”杜重瑕問得她越發答應不了,看她低頭在思考,他又問:“你的自信到底源於何處?”
柳兆衡想了很久,才道:“因為……我的天賦?”不是都誇她天賦高來著!
杜重瑕聽後哭笑不得:“你真是最讓老夫頭疼的弟子!”
他一手奪下柳兆衡手中之劍,重新又將那套劍法演練一次:“這套劍法名曰孤鴻,是老夫親創,意為人生在世無所依存猶如天邊孤鴻,唯有靠自己努力振翅高飛,才能自由翱翔!”
柳兆衡:“我是靠自己努力,沒想靠別人。”如果她妄圖靠商繁胥,何苦拖著受傷之軀,在這裏拜師學藝!
杜重瑕道:“今天,以為師的武功,若自稱天下第二,無人能再稱第一,那到了明天呢,後天呢?天下之大,每一天都會有新增的對手,每一天對手都在精進,若是為師自稱天下第一就坐在這裏天天看弟子們練練,我自己就不練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打敗為師的!”
“啊,是這個道理……”這話是說得慷慨激昂的,但那又如何呢?
“老夫都得每天加緊苦練,你為何不練?”
“我受傷了呀!”柳兆衡脫口而出!
烏子纓這時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僅是他,在場的另外三位師兄也都在笑,杜重瑕瞪了他們一眼:“行了,別杵這裏了,都去天街上各自好好練習吧!”說罷,將劍還給了葉全。
四人齊道:“是,師父。”
他四人離開,烏子纓走時用口型對柳兆衡說出三個字“你慘了”,柳兆衡又看看杜重瑕,並沒感覺他有多生氣,不知自己如何會慘了?
看這裏沒別人了,杜重瑕對柳兆衡道:“孩子,以你過人的天賦,將來或許能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境界,可按你如今的懶惰,這個境界隻怕是達不成了。”
“達不成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達成……”柳兆衡不懂了,自己現在受著傷呢,往後境界如何往後再說,現在怎麼可能還拚命練什麼劍法,萬一傷上加傷,那個什麼比武,自己不是徹底參加不成了!
看自己把她說急了眼,杜重暇就換了一種方式:“以你的資質,可想而知,你的爹娘該是有著如何驚人的稟賦,隻可惜他們已不在人世了,否則,為師倒是很想與他們結交為友人……”
柳兆衡不解:“你如何知道他們都死了?”
杜重暇道:“昨夜你回答自己年紀時,你說是師父說的,若你爹娘建在,你的年紀如何輪到你師父說。”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她也的確是隻能當他們都不在了,否則如何有借口原諒他們在自己人生中缺席的這麼多年。
杜重暇在她眼裏看不到野心,便不由得傷心:“以你的天賦,你得到師父的疼愛簡直太容易了,但就是你這天賦,若是遇上過分疼愛你的師父,你就被毀了!”
柳兆衡能感覺對方是真的對自己有所用心,但這樣的用心還遠不到可以詆毀她真正師父的地步:“胡說,我師父怎麼會毀我?”
看她開始有情緒波動,杜重暇又問:“雖然你並不需要有多用功,就可以達到不少人苦練才能有的成效,可你既然有天資至此,為何不苦練?”
他反複強調她在糟蹋自己的天賦,那種深深的遺憾感,讓柳兆衡的心緒被牽連進去:“我現在的身手已經足夠了,太過折騰自己是為了什麼?”
“因為你已經沒有爹娘了!因為你必須替自己考慮!”
杜重暇的這句話讓柳兆衡傻眼了,也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