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花左手端起茶杯,右手去拎熱水瓶,瓶底朝上也不見一滴開水流出來。
陳建豐見狀說:“老婆,四瓶開水都喝光了,陳玉琰的人生故事也講完了,眼淚也流得差不多啦。雞鳴三遍天大亮,旭日臨窗照淚光。林杏花終有千般懊悔,萬般自責,她的侄子林珍寶再也不會回來了,陳玉琰再也找不到像林珍寶那樣全心全意地愛她疼她的男人了,林杏花後來即使再哭得死去活來也於事無補啦。她陳舊迂腐的門第觀念拆散了一對傾心相愛的戀人,害死了一個風華正茂的侄子,林杏花可謂是間接的劊子手呀!我琢磨著,林杏花縱使用整個餘生去懺悔,她的良心也永遠得不到安寧的。你說呢?玉琰。”
陳玉琰淚流滿麵地說:“是的,她縱使天天晨鍾暮鼓,青燈木魚,吃齋念佛也是徒勞的。她的心永遠被我和林珍寶羈絆著羈絆著。我夢想能將這個悲傷的故事寫成一部書出版,望能警醒像林杏花這樣攀龍附鳳的人。”
陳建豐點點頭說:“嗯,我相信你的夢想會實現的,我也會將你今晚講的這個故事整理成冊,交給孩子寫成日記留著。雖然記錄不多,但想你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玉琰,你講故事聲情並茂,深入淺出,措辭頗具文學色彩,簡直是舌燦蓮花,引人入勝。將你所講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記下來,稍作整理就是一本完整的書了。恕我冒昧地問一下,你是什麼畢業的呀?”
陳玉琰臉色一紅道:“八十年代的高等教育自學考本科畢業。”
陳建豐由衷地感歎道:“哇,真了不起哎。怪不得你口若懸河,出口成章,妙語連珠,滔滔不絕矣!”
陳玉琰搖搖頭說:“哪裏啊,跟圍牆裏的大學生們相比,自慚形穢呢。”
林春花連忙接茬說:“幹女兒呀,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自考大學畢業,不亞於當今的全日製大學生呐。”
陳玉琰羞答答地說:“幹媽過獎了,幾點鍾啦?我已是口幹舌燥,饑腸轆轆了,先下樓做碗麵條吃吧。”
林春花樂嗬嗬地說:“好的。做三碗雞肉雞蛋麵去嘍,自家養的雞可香啦。”
陳建豐這時抬頭瞧瞧窗外,瞅見日上三竿了,便緩緩地站起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歎了口悶氣,擦幹了淚花,注視著陳玉琰,傷感地說:“幹女兒,往事不堪回首,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別再悲慟不已了。你說今天就要回海濱市,到底是什麼緊要事,非回去不可呀?”
陳玉琰苦笑道:“明天是六月十二日,有個陌生人昨天發信息向我透露消息,說什麼林珍寶的姑姑林杏花,要帶著我從未謀麵的侄子陳佳兵,特地跑到海濱市看我,消息是否屬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故此早飯後馬上回去,請你們見諒!”
陳建豐嚴肅地說:“不管消息是否屬實,應該回去,看我的機會有的是,見你侄子的機會也許並不多,畢竟你的侄子在外地工作,況且有隔閡,我支持你的決定。”
“好的,謝謝幹爸的理解,以後有空會來看幹爸幹媽的,請你倆多多保重身體,我早飯後即刻啟程。”
陳玉琰好不容易吃了一大碗雞肉蛋麵,隨後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跨出房間,慢慢地下樓,遲遲跨出門檻。掃視了一眼廊簷,瞅瞅太陽,愁眉深鎖,朝陳建豐和林春花揮揮手,心事重重地跳上車,慢慢地發動引擎,依依不舍地離開。
翌日下午三點半,林杏花領著陳佳兵步出海濱市車站,攔住一輛出租車坐上去,朝南大街三岔路口駛去。
“喂,有人嗎?”陳佳兵站在寒嘯茶藝館的櫃台前問道。
林海嘯聞聲急忙從裏間出來,“哎,你好!請問,買茶葉嗎?”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