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宣忱說道,一麵側耳。
聽?聽什麼?
將官們愣了下,下意識的也側耳聽去。
遠遠的隱隱的似乎有踏踏聲傳來,確切的說不是聽,而是感受。
感受地麵傳來的震動。
地麵真在震動,雖然很輕微,但依舊可以判斷出有很多人正向這邊走來。
這種震動不是馬蹄踏踏,而是人腳落地造成的。
靠著人腳踏步造成這種震動,最起碼是萬數目才可能。
萬數人正向這邊走來?
看熱鬧的民眾嗎?
這來的是不是有點晚,而且也太密集?
將官們忍不住回頭看去,軍陣中的兵士也察覺到了都跟著向後看去。
一個兩個所有人齊齊的轉頭,四周喧鬧的民眾也不由停了下來。
“幹什麼?”
“看什麼呢?”
他們議論著也跟著向後看去。
“快看,快看,那邊來了好多人啊。”他說道。
好多人?能有多少人?京城裏的人都在這裏呢。
沈家的人坐在車頂上扭頭看去,頓時不由瞪大眼。
我的娘啊,他心裏喊道,真的好多人。
密密麻麻如同一條線從天邊湧來。
他們曾去觀潮過,被錢塘江潮湧來的場麵震撼不已。
此時此刻看著視線裏出現的人,他就如同又看到了錢塘江潮。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這是什麼人?
有些人站得高看得遠,神情怔怔。
“好像是…流民。”他說道。
流民?
視線裏的人群越來越近,能看清走在最前方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他們破衣爛衫,他們風塵仆仆,他們麵帶滄桑。
婦人抱著孩子,老人拄著木棍,男人扶著婦人,相依相扶,步履蹣跚。
似乎跨過山涉過水,跋涉千裏踏踏奔來。
如千裏閃萬裏雷滾滾,遮雲蔽日。
喧鬧漸漸停下來。
起哄的民眾舉著手攏在嘴邊,有些愕然的看著湧來的人群。
文士學子的手指著麵前的兵士,但他和兵士沒有看對方,也是看向湧來的人群。
人群越來越近,可以看清這些人身份各異,但的確都是很普通的百姓。
不是文人也不是兵士。
是來看熱鬧的民眾吧。
翊王誇功遊街被陛下召見的事早就公布了,很多地方的人都趕來看,有錢人早早預定了京城的落腳處,乘著車馬轎子趕來,而更多的雇不起車馬的則走路而來。
現在來的這些是更遠地方的人,此時此刻才趕到吧。
來看熱鬧的好啊,不管翊王暴怒打殺,還是下馬卸甲請罪,都將被大家看到傳揚。
而他們的節義威名也能揚名天下,有了跟翊王這種高官重臣對抗的經曆,不管將來為官還是進學,這都是顯赫的資曆。
都來看吧,來的越多越好。
文士學子們精神更振奮。
“但,這來的是不是太多了?”忽的一個學子喃喃說道。
最前方的人群已經到了麵前,但遠處還密密麻麻似乎從天邊無窮盡而來
“這得有萬人了吧。”
皇城外的鼓樂聲已經停了,陛下正襟危坐,神情溫和含笑,在他身邊有被召來作陪的七八個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