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響,在這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
肖純一個機靈,忙俯身去拾一地的碎玻璃片兒,嘴裏不住地抱歉:“對不起。”
白色的奶液沒有了瓶子的束縛,毫無顧忌地四處漫溢。肖純急著抹擦,想要盡快收拾了這一地的狼狽,一個不小心,被混在奶液中的碎片劃破了手掌,頓時,鮮紅的血液像紅色的小蚯蚓一樣,遊弋在奶液之中。m.x33xs.com
肖純更不安了,顧不上按住傷口將血止住,隻是不停地挑拾著碎片。
頭頂有低沉的煙嗓響起:“別弄了。”
聲音清冷,藏著嫌棄。
肖純無措,看著眼前紅白交錯的一攤液體,隻是下意識地想要收拾幹淨。
那男人再次開口:“叫你別弄了,多難看。”
聲音裏的嫌棄藏都不屑於藏了,□□裸地表露了出來。
肖純內心的無措被這一句“多難看”粉碎的七零八落。一早挨凍的委屈,想著要被扣錢的心酸,一股腦兒地就湧上了眼睛。
男人卻是沒有再說話,轉身進了屋內,沒一會兒又踢踢踏踏走了過來,扔了一塊創口貼在肖純腳邊:“別再弄了,過會兒保潔阿姨會來打掃,你貼上創口貼趕緊走。”
說完,“砰”一聲就將門關了。
肖純蹲著身子抬起頭,眼底的淚終是沒忍住,落了下來。
這是第一次,肖純在外人麵前哭。
幸好,沒有人看見。
肖純沒有想過會再見梁拾維,也從未曾想,再見梁拾維,他還是那樣窘迫的境況。
北方的冬天不似南邊小鎮,雖然來了已有四年,但肖純總是覺得不甚適應。
北京的冬天冷得刻進了骨頭縫裏,北京的冬天時不時就要下場雪。
下了雪,夜裏一凍,隔天的路麵便會冰得溜滑。肖純總是小心又小心地騎車,卻還是摔了。
一瓶牛奶都沒來得及送出,齊齊摔在了地上。這一次,肖純連想收拾一下,都無從下手。
他抱著膝蓋蹲在一地碎奶瓶旁,茫然地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打電話回公司,重新領幾箱牛奶?還是先挨家挨戶去打個招呼?
正在肖純犯難時,頭頂有男人的聲音,挺熟悉的沉悶煙嗓,大半個月前才聽過:“又摔了?”
肖純抬頭,是九樓那個男人。他似是剛回來的樣子,西裝革履,披著一件純黑的羊呢大衣,雙手斜斜插在褲兜裏,依舊匪氣不耐的臉上,隱隱透著些些疲意。
肖純並不答,隻是瞪著眼瞧著他。
男人從褲兜中抽出手,手上還戴著一雙黑皮的手套。他摘下手套,甩在肖純膝蓋上:“你的手凍得全是瘡了,戴上。”
肖純錯愕地低下眼睛看著手套,手套口正對著他的臉,也許是才摘下,還帶著熱烘烘的暖意,往他的臉上沁去。
他抱著膝蓋的手鬆了一隻,慢慢摸上了手套。軟軟的小羊皮,細膩的紋理,因為觸摸而感受到的真實的暖意,撫上去像是印象裏久違了的媽媽的掌心,雖然肖純和媽媽攙手的次數少之又少。
“戴上。”男人開口,命令的口吻,冷硬地讓人不知道怎麼拒絕。
肖純聽話地把手伸進手套,一隻,兩隻。
肖純的手比男人的手小一圈,手套鬆鬆地掩著他的手,不能被緊緊地包裹著,那手套中的暖意也就極不牢靠地溢了出去,空蕩蕩的讓人生出一種不實在。
即便如此,肖純陰霾了一清晨的心情忽然就明朗了起來,手指在手套中摩挲互撚著,他抬頭衝著男人笑。
男人看著他:“我以為你又是要哭了。”
又是要哭?肖純的手指倏忽一緊,摳著掌心。
上次竟是被他看見了?
肖純忽然覺得臉上的笑掛不住了,他迅速低下頭,裝著畏寒的樣子,將臉半埋在膝頭,隔著手套衝掌心哈氣。
餘光中那男人還在盯著他看。
肖純隻覺熱氣直往上湧,先是脖子,接著是臉頰,沒一會兒,連耳朵都覺得生燙。他將頭埋得更深了些。
“你想做明星嗎?”男人的聲音在問。
。您提供大神貳叁的生不對,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