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之後,凝香的傷也好。她又拖著邱岩興高采烈的來到翠微軒的小閣樓上玩耍。她終於按奈不住心中的興奮,側著小腦袋對邱岩道,“岩哥哥,我們來玩‘背新娘‘的遊戲好嗎?”圓瞪著一雙美目仔細的捕捉他臉上的閃過的每一絲神情,企盼他同意。
邱岩輕蹙了一下俊眉,懵懵懂懂的道,“我們不可以玩這種遊戲的。聽別人說隻有成親的時候才可以這樣背自己的新媳婦進洞房呢!紫煙妹妹乖,我們玩別的吧。”
她一雙小手執拗的拽住邱岩的衣襟固執的道:“不嘛,不嘛,我就要玩,就要玩。岩哥哥你就陪我玩吧。”
見他仍舊一臉不情願,她哇地噘起小嘴兒哭叫起來。兩行珠淚如泉水般汩汩的流下來。邱岩頓時手忙腳亂,一邊想盡辦法逗她開心,一邊安慰她,反而越哭越厲害。然而對邱岩而言,紫煙那兩行清淚就是降服他的萬能法寶,每次他隻能在她的眼淚攻勢投降收場。
他唯有邊豎起白旗,邊為他揩淚,無可奈何的道,“好了,我背,我背就是了嘛。我的好妹妹你別再哭了好嗎?”
聽他已然應允,她破涕為笑,揚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無邪的道:“岩哥哥真好.岩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說著便爬到他背上。他背著他開始在閣樓中轉起圈圈,嘴裏唱著一曲當地風行的民謠,名‘背新娘‘。謠曰:
“小阿郎,背新娘。過家家,入畫堂。跨火盆,拜爹娘。爆竹歌,嗩呐唱。樂嗬嗬,喜洋洋。杯酒盡,人兒香。甜蜜蜜,入洞房。”
她的頭緊貼著邱岩的頭,小手緊抱著他的脖子,靜靜的聽他唱著,心裏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快樂。
“岩哥哥,你唱得真好聽。”她天真而甜甜的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做岩哥哥的新娘子,這樣你就可以天天唱‘背新娘’給我聽了。”
他欣然道:“好吧!等我長大了就娶你當我的新娘子,讓我永遠照顧你吧。”
她圓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點了點頭。從此這句簡單而純樸的承諾竟在漫不經間深深鐫刻在了凝香幼小的心田。
轉眼過了半月,邱家便請告辭。臨行時,凝香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香囊送給他,並囑咐他說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再來玩。邱岩也把自己身上的玉珮解下贈給她,並承諾一定會再回來探望她後,隨即坐上馬車依依不舍的離去了。
一年後的一個夜晚,他們正欲安寢,卻聽家仆來報說外麵有一個外地來的姓花的老者背著一個小孩在外敲門說要求見樂善神醫。小孩的頭埋在老者背上,天色昏黑看不真切。夫妻二人一聽很是覺得奇怪,他們也不認識什麼花老頭,而且還帶個孩子。於是便吩咐家奴接引進來辨認。一看非常震驚,那小孩竟然是邱岩。桑玉柔一把抱過熟睡的邱岩,心裏很是不忍,當下心中也冒出很多的疑問,問老者道,“老人家怎麼稱呼?您怎麼會背著我家的外甥在這裏?”
老者老淚縱橫道,“回員外爺,小老名叫花翁,是邱府的園丁,隻因幾天前的一天夜裏,邱府遭了一場大火,老爺、夫人和老太太連同幾個丫鬟為了救小少爺全都被大火給燒死了,臨死前他們把小少爺托付給小老,並再三懇求我說要是能逃出去就把小少爺送道揚州城的樂善神醫的家中求他們代為撫養。小老深受知府大人恩典,拚死救出了小少爺,曆盡千心萬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
夫妻二人聽聞,看著熟睡的邱岩,哀痛萬分,心甚憐愛。邱岩聽到哭聲,模模糊糊的醒來卻見到自己的姨父和小姨,不禁淒厲的叫了一聲,“姨媽!”
桑玉柔聽著如同萬箭穿心般刺痛道,“好孩子,姨媽知道你受苦了,以後我這裏就是你自己的家。”他聞言哭得更加悲慟。
薛慕雲即刻吩咐家奴準備沐浴的衣服和水,還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想是二人飽受風霜,饑渴非常,一下把全都吃光了。
飯後安排了住處,一覺睡到天已通明。
一大清早,花翁便來請行,說重任已完成,離家多日,掛念家中老小,欲早些上路。走時還給了他許多銀兩,以表感激。
花翁走後的時間裏,邱岩也變的沉默寡言,經常獨自一人對天流淚,也不和人說話,凝香常來叫他玩,他也不理睬,仿佛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見狀,他們非常擔憂。
薛慕雲道,“哎,這孩子真是可憐啊!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麼多。”
桑玉柔哀傷的道,“他自從來咱們家以後話也少了,人也變的死氣沉沉,飯也少吃,身體一天天消瘦,這可怎麼辦啊?”
他道,“他這個是心理上的病,不比身體上的病,吃幾貼藥就可以複元。要想醫治不是光靠咱們努力就行,一定要他自己一起努力才可以。”
“他也不說話,要他一起努力走出這個陰影談何容易啊。”她道。
“這孩子受的刺激太深了,所以他就變得封閉和沉默。你平時有沒有注意到他一個人哭泣的時候,全身都在發抖,而且他一直在找木頭來修一座房子。我推斷他一定是時常想起姐姐和姐夫慘死的情境,更希望自己有一個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