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反駁,歐陽鳳珠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兄妹也不知道前生有什麼別扭,今生一見麵,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紹羽,你也不管著點自己,冰兒好不容易才來一趟,你作為主人家怎麼可以簡慢表妹呢?還不快吩咐下人為冰兒準備一幅碗筷?”
他本想說,“什麼?我簡慢她?”可一想到男人大丈夫,何必和一個小女子在嘴巴上逞能,竟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像一個含冤受屈的嫌疑犯,本有一肚子的委屈可以傾訴,無奈卻沒有可傾訴的對象,所以他隻好滿心鬱忿的按照歐陽鳳珠的話去做。若冰在一旁雖然感到有些歉意,但她的自尊更驅使她裝出對此毫不在意的神情。即使她願意講和,他也未必肯接受。
入席之後,大家相互詢問了近況。歐陽鳳珠問起了她與若風分開後的情形,她也就胡亂的說一氣,揀一些冠冕堂皇而又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來堵住長輩的追問,然後再巧妙的轉移話題。總之這場七年後親人相聚的宴會,卻變成了一場歡笑酒會。而紹羽在這場會上雖然說不至於一聲不吭,表情僵硬,但至始至終卻沒有和她說過半個字,這不由的使她心中感覺有些憤懣。但又礙於長輩在場,不好發作,當下隻好隱忍,心想有機會一定要以牙還牙。
膳後,葉霜華道,“若風,你和若冰遠到而來需要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也不急在一時,等你們養足了精神再做詳談。”兄妹二人雙雙稱謝。
散席後,歐陽鳳珠將若冰安頓在西北角的棲月閣;若風由紹羽安頓在與棲月閣遙相對望的鳳羽軒與他同住,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方便研討劍術,更可以相互談論談論人生哲學,直到三更方歇。
次早,他們睡意酣濃,正徜徉在黃粱美夢之中,突然耳畔發出一陣咣黨咣黨的巨響,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聾。兩人驚魂未定的諤然向來,用力擠了擠如千斤般沉重的眼皮,定睛一看,卻見若冰左手正提著一具銅羅,右手執錘賣力的敲打,一臉玩味的笑容。見狀,兩人臉上頓時開始抽搐,仿佛山雨欲來之勢。“你簡直是無理取鬧!”紹羽氣急敗壞道,“沒見過你這麼野蠻的女孩子!”
“若冰!”若風也忍不住叫道,“你這樣到底算什麼?一大清早就在這裏胡鬧!”
“什麼胡鬧啊。”她申辯道,“你們沒看到外麵都日上三竿了嗎?更何況是姑父吩咐我來叫你們的。你們不但不理解我的好心反到斥責我野蠻,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心?你多會說呀!”紹羽憤憤的道,“收起你的好心吧。我怕我們會因你的‘好心’落得個非死即傷!我看你是‘存心’還差不多!”
“你……”若冰一臉陰怒道,“對!我就是存心的那又怎麼樣?誰叫你昨天欺負我?我今天隻是禮尚往來罷了。”說時一臉快意。
“若冰!”若風肅然道,“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啊?叫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你為什麼就是要用這種讓人難以接受而且討厭的方式呢?女孩子應該矜持一點溫柔一點,這樣別人才希望和你成為朋友啊,你為什麼非要弄到雞飛狗跳不可呢?”
聽了他的話,她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嚴重受到了踐踏,而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別人是她一直崇拜的哥哥。她上齒暗暗咬住下唇,終於忍不住哭道,“是是是,我野蠻,我令人討厭,我不夠矜持,更不夠溫柔,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原來你們一直嫌棄我,討厭我!認為我是一個累贅,既然如此我也沒臉再厚著臉皮賴在這裏,我討厭你們?”說著,一跺腳,眼淚汪汪的跑了出去。
此刻,他們心裏頓時滋生起一種罪惡感,不該以如此犀利的言辭來批評一個女孩子,更不想傷害她的自尊,可她總是這樣任意妄為,缺乏自律,遲早受傷害的隻有她自己。從小她就在眾人的吹捧中,手心裏長大,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隻要別人指出他的不足,她就無法接受,這樣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還是錯。
“表哥,我們的話顯然傷了她。”紹羽道。“我現在就去追她,我怕她就這樣跑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會出事,不如你先去我爹那裏,等我找到她,想辦法哄她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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