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倚靠在神像旁,注視著看了上千年的風景。
清風拂過,刹那間,一身綠衣的少年出現在他身畔,抱著酒壺,清風裹挾著他一身的酒氣。
“老爺子,在幹嘛呢?”
蒙德與璃月本就相鄰,兩位神明自然來往甚密。
“你有何事。”鍾離並不理會溫迪的問話,轉而反問。
“這不是都結束了嗎,給我們的大功臣辦個慶祝宴。嗯……不如辦一場七神聚會吧。”
“正好那些老朋友好久沒聚了。”
鍾離沉默半晌。
青年神明抬眸,看著懸於半空的圓月。
他初見巴巴托斯之時,他還不是如今這副模樣。
風精靈很小,但祂已有風神之格。
以孱弱之軀,承接神明之位。
那時隻是匆匆一麵,鍾離隻是想看看這位將將誕生的魔神。
第二次見麵,便是登上天空島之時了。
鍾離站在神台之上,偏頭看著站在身側,戴著花的少年。
少年對著穩重的岩神露出一個笑容。
在那之後,隔壁的風神就好像纏上了岩神,隔三差五就抱著酒瓶子過來,弄得岩神居所一室酒香。
最初的七位神明時不時就在璃月聚上一次,當然,大部分都是巴巴托斯組織的。
但是就像一場幻夢,終歸有夢醒的那一天。
坎瑞亞就像是打碎夢的錘子,一下就將昔日的歡欣打破。
去往坎瑞亞的神明隻活下來了兩位。
昔日的好友安靜無聲的躺在地上,身軀被深淵吞噬殆盡。
疲累席卷著鍾離的靈魂,他回到璃月後便愈發沉默。
他時常看著璃月的民眾,一看便是一天。
巴巴托斯總會陪在他身畔,他再也沒有提過聚會。
千年之久的陪伴,鍾離早已習慣了溫迪的存在。
他們之間或許是愛情,又或許不是愛情。
他們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也可以上百年不曾見麵。
鍾離身邊永遠都有溫迪的位置,反之亦然。
誰都無法取代他們。
“老爺子,新的時代已經開篇了,我們也不能固地自封啊。”
少年歪著頭,他最是了解眼前這塊倔強的岩石。
鍾離半晌後,才將視線落在溫迪身上:“那便喊他們來吧。”
鍾離並非不知曉溫迪的意思,但他千年沒有表示,鍾離便也裝作不知情。
或許是默契,兩人心知肚明。
千年時光,鍾離早已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了。
也罷,神明擁有的時光過於悠久,糾纏於此類事情上毫無意義。
他們早已不分彼此,能恒久陪在身邊的,也隻有對方。
風傳遞著消息,將七神聚會的舉辦告知另外五位神明。
溫迪這才收了琴,眨眨眼:“哎嘿,接下來,就是老爺子你的事了。”
鍾離沉默片刻,他找到了凝光。
鍾離便是岩王帝君的事是如今璃月上下默認的事情。
此刻岩王爺上門,凝光便將其迎進來。
“鍾離先生,是有什麼要事嗎?”
鍾離輕飲一口杯中的熱茶:“七神聚會。”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凝光卻是愣了很久。
璃月的曆史上確實有記錄七神聚會之事,但也隻是在圍剿坎瑞亞前七神聚的多。
坎瑞亞之後,便再沒辦過一屆聚會。
凝光的商人心思又開始活絡,她的表情和凝重:“鍾離先生,交給我吧。”
鍾離很滿意,這才離開。
摩拉克斯沒有摩拉,包下新月軒又是一大筆消費。
所以,除了鍾離不想動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沒摩拉。
三日後,新月軒變了大樣,整個飯館都被財大氣粗的凝光包場了。
鍾離坐在飯桌上,旁邊是半敞的窗戶,席席涼風吹拂著,晚間的樹影搖動著。
其餘六位神明陸陸續續的到了。
有些是第一次見麵,但這不妨礙他們把酒歡顏。
沒了天理,沒了深淵,不會再有犧牲,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青年神明的目光帶著些許笑意,這副場景,和第一次七神聚會時太過相像。
手裏握著酒瓶的溫迪臉上帶著紅暈,但他漂亮的眼睛卻是一片清明:“真好啊……”
是啊,真好。
這次沒有一個人,沒有一位神明隕落。
像童話故事般的夢幻。
“來來來,我新編了一個歌謠,名字啊,叫『神明救世』,聽聽嗎?”
溫迪吟遊詩人的名聲很大,從未聽過溫迪歌謠的神很好奇,催促著這位塵世最好的詩人。
少年手中出現一把豎琴,溫柔的琴音自指尖流瀉,帶著笑意的嗓音詠歎著金色的神明。
鍾離望向窗外的樹影。
窗內一室熱鬧,窗外滿目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