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刁媒婆不敵刁掌櫃癡小兵難哄癡少爺
江南的冬天和成都模樣相似——都是一般的濕冷。
躲藏在媒婆身後的姑娘裹著厚厚的棉衣來禦寒,深黑色的領子邊擁著白皙的脖頸,雖是粗苯的裝束,卻顯得女孩更加嬌小。x33xs.com
“城西劉家的女兒,自己跟我來的——她娘走得早,她爹托我代他來審審這個準女婿。”媒婆掩著嘴巴,笑語盈盈地。
還沒一撇的事,卻被油腔滑調的媒婆開起了如此玩笑,林瑯心底一陣嫌惡。把眼神從媒婆臉上移開,越過她的肩頭向後看去——那姑娘招架不住林瑯如此直接的目光,把頭低了下去,將肩膀向前聳著,身形窩在一起。
“好不大方的一個女子……”林瑯心頭暗自評價,突然也能懂為什麼金陵城裏那些望族都偏愛花良敘那種姑娘。
“令尊大人呢?”林瑯環抱著手臂,高高昂起下巴:“自家閨女的親事,都不肯來?——既然當我們家是小門小戶,那何必還折騰這麼一趟?”
領教過林瑯的牙尖嘴利,媒婆對這個貴少爺心有餘悸,隻把林瑯那句“我們家”重複一遍,冷笑著小聲嘟囔一聲:“你跟人唐掌櫃非親非故,還‘我們家’……”便把頭一揚,扯著嗓子向屋裏喊去:“唐掌櫃——唐掌櫃——”
這句嘟囔聽得林瑯窩火,想想卻也反擊不了什麼——你隻說自己是唐玉樹的換帖之交,卻又能怎麼樣?人家的婚事,你到底有什麼立場一直摻和?想罷卻更氣了,皺緊了眉頭盯著媒婆看。
身後唐玉樹聽得人喚,因腿傷還沒痊愈,所以起身時的動作不利索,“哎呦”一聲跌了一下;換來林瑯一聲譏諷:“瞧把你急的!”
唐玉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林瑯的尖酸,隻用一種類似求饒的眼神看向他。那眼神看得林瑯心裏不好受——確實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太過尖銳了,可偏偏又想不通自己為何要這樣。
歎了一口氣,林瑯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敵意,將語氣換的平和些許:“名字叫什麼?”
“這姑娘叫——”
“我問的是她。”林瑯察覺到即使自己有意克製,還是很容易被激怒。不耐煩地犯了一個白眼,心底罵道:當事人再想出演嬌俏的小家碧玉角色,總不至於連介紹自己的名字都要別人代勞吧。
那姑娘小聲一句:“單名瑤,劉瑤。”
見姑娘被自己的氣壓嚇到,轉念又覺得自己過分,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林瑯再度壓下怒火:“那……家裏條件怎麼樣?——我們唐掌櫃名下有這處房產,還有這個火鍋館子,算不上有頭有臉,也是個不錯的條件——門當戶對我們不在乎,但怎麼樣也得別差太遠。”
媒婆道:“老劉家原在城西有處老宅子,前年征用要蓋廟社,拆遷給賠了三百兩呢……自那後,就把家裏的幾畝地租給別人種了。”
“那麼多存銀,不肯給姑娘買身好衣服?”林瑯咬著指甲,挑剔的眼神遊離在女子磨脫了線的袖口上;盯得那姑娘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去,略顯不自在。
“哦——原是家裏還有個胞弟,十四五歲,到金陵去跟人做學徒學手藝了,自然花銷多一些……”
“哦……”林瑯點了點頭:“那令尊多大?身體可有恙?”
“快四十了……倒是沒什麼毛病,這點放心吧!”媒婆以為林瑯那廂是怕姑娘家父親有病,娶進一個拖油瓶來終日燒醫藥錢。
卻不料被林瑯反問道:“還沒到四十就嚷嚷著老了?——那既然也沒病,為什麼就不肯種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