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會啊。”
“也沒人給你洗衣服啊。”
“林瑯會啊。”
“那……沒人給你捶腿捏肩!”
“我練過武的,打一套拳筋骨就開了!”
“沒人跟你說話解悶兒。”
“林瑯嘴巴可厲害呢——您也知道。”
見唐玉樹油鹽不進,索性歪頭去啐了一口痰:“那他總不能替你生娃吧!”
“……”唐玉樹這下是被問到死路上去了,半晌應對不來,隻漲紅著臉,拎著水桶一路小跑的溜回館子裏去了。
莽撞地跑回館子裏時,林瑯正在簷下踩著高高的梯子,一麵克製著發抖的雙腿一麵吃力地夠著衣服。
晚時陳灘有微風挾著小雨,淅瀝瀝地打濕了火鍋館子。
放下水桶,唐玉樹就喊了一句:“你別動,我來拿吧!”
林瑯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看到唐玉樹一步一跌地望過跑。不忍一陣著急:“濕也已經濕了,不差這麼一會兒的,你倒是慢點兒!”
換唐玉樹蹬上梯子,把衣裳收了下來:“怎麼沒讓陳逆做,你怕高不是嘛!”
“他剛告假走了,說是惦記他母親的墓——看到這天氣有轉陰的跡象,一時這天兒是開不了了,明兒應該也是閑著,所以趁機回趟煙塘。”
“哦。”唐玉樹點了點頭:“不生氣了吧。”
經唐玉樹這一提醒,林瑯才想起來白天的事兒:“下午去打聽了,果然——那劉瑤的爹,自從拆了房子分了錢,自己算了筆帳說:三百兩也夠吃一輩子。自此就不肯種地了。結果在床上躺了沒有一兩年,染上了好堵的毛病,最後輸得連房子都押給別人了。”
唐玉樹沒吭聲。
“如果事情都像你這麼處理——不提醜惡粉飾太平,那麼沒有任何一件事請是會變好的,也沒有任何一個受害的人會被拯救。我沒必要傷害那個姑娘,我對她所有的牙尖嘴利都是說給媒婆聽的——有田地又有存銀,籌謀一份生計並不難;可是他不,供兒子去金陵城裏學手藝可以,女兒的袖口都磨爛了卻不肯給添置一件新衣裳。你沒看出來啊——那個女孩兒是他們拿來賣的,換一份聘禮,以及日後無休止地向你敲詐。我就要借媒婆的嘴告訴他們家,這個方法行不通。”
聽罷林瑯的話,唐玉樹道:“我沒想到這些……光瞧著她可憐了。”
“看著可憐就要幫她。”林瑯道:“下午的時候我去找了胖姑,胖姑跟我說過,那劉瑤其實也整日惶惶,生怕被他爹抵押當了賭注,一心想脫離那個家。於是我就買了胖姑二十兩的燒魚,這錢是用來給劉瑤發工錢的——胖姑跟劉瑤是朋友,她們串好了:改日讓胖姑打著“劉瑤買燒魚碰壞了攤子”的幌子,訛個劉瑤二十兩銀子,橫豎劉家掏不出來錢,讓劉瑤出來給胖姑打一年雜;暗地裏這工錢胖姑替她攢起來,日後總有用處。”
一番說完,林瑯揚著臉得意於自己的聰明與俠義。幽暗的院子裏雨聲淅瀝,卻不覺得冷。
唐玉樹恍然想起來青秧還在時,曾提起過:江南少年啊,個個樣貌俊郎,性子溫柔可人。
隔著幽暗的光影,唐玉樹望著林瑯的臉頰。
——溫柔可人。
唐玉樹覺得這句評價不中肯,不過也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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