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追兵,沒有遇到半點挫折,簡直是一帆風順。
吃飯的時候就會恰巧遇到樵夫,進到城裏哪怕隻有最後一家客棧,也總是剛好剩下最後的兩間上房,驛站裏仿佛特地留下的兩匹馬,借宿的每一家農房都是那麼熱情,恨不得他們長住一般,更誇張的是柱子還在路邊撿著了銀子。
這點銀子不大,還不到一兩,珠兒的意思是存起來,積少成多,以備後患。如楓公子卻說一路上餐風露宿,人都瘦了一圈,應該要吃點好的補一補。立場軟弱的柱子立即站到了如楓公子的一邊,嚷著要吃肉。
他們兩人合起夥來了,珠兒招架不住,進城後買了二十斤的上好臘肉,放在了車頂上,用油布包了起來。每天割下一塊,切片放在了飯上麵煮熟了,煮得飯裏油汪汪香噴噴的,柱子每餐都吃得飽到撐。
“我這輩子最幸福就是現在了!”
永福客棧孫車夫教他的話成了口頭禪,第一次聽到的如楓公子哈哈大笑。
從南到北,穿過了大半個齊國,入冬之前終於到達了渭城。
鉛色的天空上沒有雲彩,地上是枯黃的野草,暗紅色火山岩的城牆上仿佛還沾染著血跡,這裏是他們新的人生開始的地方。
“我來了!”珠兒張開雙臂,忘形地大叫了一嗓子。
“我也來了!”柱子也跟著跳下了馬車,學著珠兒的樣子大吼大叫。
“你們兩個能不能出息一點,連國境線也沒出,還在咱們齊國呢!”如楓公子甩了甩鞭子,“走了!”
珠兒回過頭來,扮了個鬼臉:“說得你好像來過這裏似的。”
柱子立即叛變了如楓公子,叉著腰煞有介事的樣子:“說得是!”
三人說笑著進了城,好奇地東張西望,這下子連如楓公子也不能免俗了。
同一般的內地城市不同,渭城駐了軍,不時有扛著刀槍的士兵經過,還有來自草原的牧民,以及寬袍大袖的梁國人。
渭城不大,常住的隻有五六萬人,但是來做生意的人多。
快要入冬了,賣家想要趕著做成今年最後一單生意,買方則想要利用急於出手的心理撿一個大便宜。
他們帶著貨物帶著金銀,站在馬路牙子上就開始了討價還價。
隻是一個邊城,今天是齊國的,說不定明天就是梁國的,後天恐怕又會被草原人搶了去,沒有人願意在這裏大興土木,房屋很破舊,街道很狹窄,可是這裏的人生機勃勃,一個個眼裏放著光,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其中有些人也確實美夢成了真。
“我喜歡這裏!”珠兒發自內心地歎道,一扭頭卻柱子趴在車窗上,眼都看直了。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吃驚得合不攏嘴,半晌才喃喃說,“那是什麼?”
那是個比牛還要大的大家夥,長著一張馬臉,厚厚的嘴唇總是在動,背上兩塊高聳的物件,看不出是本來就長著的,還是那草原人給它安上的奇怪的鞍子。
“那是駱駝,它背上長的是駝峰。”如楓公子背對著他們,在馬車前答道。
那個牽駱駝的漢子用蹩腳的中原話說:“你們是從內地剛來的吧?能認出駱駝來真有見識!”
“叫駱駝啊!”公子真聰明,連駱駝都認識!
以免他驕傲,表揚就免了。
正好那人拉著駱駝從車旁經過,珠兒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皮毛有些粗,硬硬的,暖暖的。
“我們去哪裏落腳?”如楓公子問。
珠兒勾起嘴角:“去城裏最大最好的客棧。”
在永福客棧得了好處,珠兒明白過來了,一味地節省反倒是最大的浪費,該花錢處就該舍得花,不花會後悔,花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如楓公子訝異地回過頭:“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也大手大腳了?”
總算是到了目的地,珠兒的心情很好,笑著說:“原本我尋思著多存些錢,好給你娶媳婦用,可是這一路走來,數了數偷眼瞅你的姑娘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又改變心意了。咱家娶媳婦用不著聘禮,還要讓你家老丈人多送些嫁妝過來,這樣才合算。誰要我家公子風度翩翩,世上無人能及呢?嫁給你便是占了我們家的大便宜,當然得找補一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