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如楓公子的那些話簡直就是捕風捉影,甚至連影子也沒有。
珠兒本不想聽他的,可又一想畢竟隱姓埋名逃亡在此,還是小心為上,便沒有再去隔壁店裏。李姐來串門,她也隻是敷衍幾句,不複以前熱情。
七八天後,李姐終於發現了,叉著腰說:“你這小姑娘好生沒有道理!我李淑貞一沒偷你家錢,二沒偷你家男人,隻是尋思著大家年紀相仿,想要交個朋友。你珠兒一沒當官,二沒發財,憑什麼瞧不起人?”
珠兒很為難,隻好賠笑說:“哪兒呢?沒這回事!”
“沒這回事,打我那天給你扮上,你就再也不來我店裏了!”李姐幾乎指到了珠兒的鼻子上,“好啊,你瞧不起我,我會更瞧不起你!等開春了,你家店裏有了生意,遇上個不講道理的客人,不要指望我和我那口子還幫你說話!”
說完,李姐扭著腰就走。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好不容易交上一個朋友,珠兒不想失去,忙追了上去:“誒,真不是那個意思,李姐你想多了!”
李姐停下腳步:“那你說,到底什麼意思?”
“因為。”珠兒絞著手,“你知道我家的情況,就隻有三口人。柱子的腦子不大清楚,另一個是怪脾氣,都嫌家裏吵,不喜生人……”
“才怪!”李姐冷冷一笑,“我且問你,你做的是什麼買賣?開客棧的人家見不得生人,騙鬼呢?”
“這……”珠兒無言以對。
李姐歎了口氣,無比同情地說:“你呀你!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一個小姑娘家出門在外,凡事都不容易啊!”
難道被她猜出來了?珠兒愣住了:“你看出什麼了?”
李姐拍了拍珠兒的肩膀:“你是個厚道的姑娘,不懂得應付刁奴,讓奴才騎到頭上去了,是不是?我一瞅你家那奴才就混得很,眼睛長在了頭頂上,見著我連腰都不彎一下,這怎麼行?滿世界有這樣的奴才嗎?不過沒關係,有你李姐在呢!”
原來止是這件事,珠兒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還好沒發現破綻。
“你別擔心,全包在李姐我的身上,我來幫你教訓他!”說完她轉身便闖進了裏屋。
珠兒忙在後麵追,可是她人高腳步邁得大,很快就進了如楓公子的屋子,還一把關上了門。
隻為了幫她出口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避嫌,太熱心了,熱心得過了頭,珠兒難得地與如楓公子有了共識——李姐還真是有古怪!
珠兒趴在門上,想要聽一聽,可是什麼也聽不到。
有錢了,而且錢全是他的,珠兒不好虧待了,給了他兩間房,外麵是客廳兼書房,裏麵是臥室。
在采石場養成了習慣,如楓公子喜歡倒在床上看書,李姐百無禁忌,想必是進臥室去了。
客棧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不是便宜貨,門板很厚,能隔音。
珠兒聽了一會兒,隻好放棄,搖頭頭走開了。
聽到動靜,如楓公子抬起頭,不悅地說:“你來幹什麼?”
李姐倚著門,但笑不語,笑得莫測高深。
“出去!”如楓公子的火氣更大了,“你是有夫之婦,到一個男人家的臥房裏成何體統?”
李姐咯咯笑了起來:“小點聲兒,如楓公子!被你家的小姑娘聽到就不太好了!”
如楓公子皺了皺眉:“難怪我看你舉止反常,果然如此。”
“你看出什麼了?其實你什麼也沒看出來!”李姐突然換成了粗礪的男聲,“我百變叟差點兒就著了你的道,還以為真的被識破了,原來是詐術而已。所謂天下聞名的如楓公子不過如此,隻是估名釣譽之輩。”
如楓公子啪地闔上書本,淡然說:“初次見麵,沒看出你是男扮女裝有什麼稀奇?”
李姐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搖了搖頭,笑道:“我們見過好多次了,如楓公子怎麼能裝做不認識?太傷老朋友的心了,這樣可不好!”
“你不是百變叟,別裝了,你裝不象!”如楓公子篤定地說,“雖然我不懂易容,但是一個淺顯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年輕人能裝成老人,但老人絕不可能裝成年輕人,恰如豐滿的女人沒法裝成男人,都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允許。百變叟之所以是百變叟,就因為他裝的每次都是老人。他自己心裏也明白,裝不成年輕人,一裝就會露餡。你的眼神靈動,步履輕盈,絕不是一個老人能有的,所以我懷疑過你,但從來沒將你當成百變叟。”
李姐的神情變了好幾變,終於認命,咬牙說:“我師傅已經死了,死在鷹爪王的手裏,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他死了?”如楓公子騰地坐了起來。
除了他,世上果然還有雙利眼,那天鷹爪王並非吹牛。
什麼偽裝能逃得過鷹的眼睛?
難怪,太子知道慶王派出了百變叟,他便派出了鷹爪王。
一物降一物,百變叟栽了。
百變叟是慶王的人,如楓公子對他沒有好感,但實事求是地說他對自己還算是客氣。聽到死訊,如楓公子心有淒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