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言,魔法少女,拯救過世界。
手段強硬還不愛走尋常路,對反派來說就是噩夢,惡名昭著。
但如蘇我言這樣的黑惡勢力,也會有害怕的人。
大概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吧?
在這金碧輝煌的高檔法式餐廳裏,她和中原中也頭上隻留了一盞光芒微弱的燈。
餘下的光輝,則是來自金色雕花燭台上,三根正在燃燒著的白色蠟燭。
光線昏昧,腳下的紅地毯都帶著頗有講究的金色暗繡萬字不到頭花紋。
在這樣氛圍和睦的餐桌邊,手機上“相澤老師”四個字刺得蘇我言眼睛發酸。
蘇我言顫抖著,對著中原中也比了個“噓”的手勢,接起了電話。
蘇我言微笑著,聲音謙卑:“喂,相澤老師,吃晚飯了嗎?”
中原中也震驚了,他從沒見過這個魔法少女對人如此低聲下氣。
相澤消太冷漠道:“吃什麼晚餐?”
“蘇我言,營救之後警察沒和你說過待在家不要出門嗎?”
“你現在人在哪?”
蘇我言一臉驚恐和懵逼。
相澤消太怎麼會知道她不在家?
相澤消太聲音之中帶著隱約的怒氣:
“今天雄英高校的老師家訪,我從東京趕過來的。”
“要把學校的新方案告訴家長,你家怎麼完全沒人?”
相澤消太是故意的。
這種事情一般都會提前打招呼。
但他對“蘇我言不可能乖乖聽話”這件事已經有了認知,在沒有知會的前提下,直接上門突擊檢查了。
蘇我言說道:“……我爸媽在非洲旅遊,沒信號的。”
相澤消太震怒:“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知警察和學校,讓我們給出一個可以確保你安全的方案?”
蘇我言乖巧道:“可是,我當時是被魔法少女總部接走了啊,根本沒機會和警察以及學校談話啊。”
相澤消太:“你爸媽不在家情有可原,那應該在家的你跑到哪裏去了?”
蘇我言麵露痛苦之色。
她的新班主任看問題的角度太犀利了,不好糊弄。
相澤消太,不愧是曾經開除了一個年級的學生的男人啊。
“我這就回家,您稍等,三分鍾。”
蘇我言拿起了魔杖,在粉紅色的光芒特效下變了身。
她朝中原中也擺了擺手,直接打開窗戶飛了出去。
除了初出茅廬時被怪物追著打之外,蘇我言還是頭一回飛這麼快。
她火急火燎地往家裏趕著,打算在樓下便利店裏買個麵包什麼的,上樓之後可以謊稱自己隻是出門買糧食。
爸媽不在家,她出門買個飯,完全可以理解吧?
蘇我言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飛的更快了一些。
港口mafia的高層大樓中。
金發的異能生命體問道:“林太郎,那邊劃過去的,是流星嗎?”
森鷗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真是罕見,粉色的流星啊。”
說罷,森鷗外又拿了一件漂亮的洋裙,彎腰在異能生命體麵前哄騙道:
“愛麗絲,再試一試這件嘛!”
-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想好了如何蒙混過關的蘇我言降落之後,在樓下的便利店裏見到了她的班主任。
還未解除變身的蘇我言默默地抬起頭,和瞪著一雙死魚眼的相澤消太無聲對視。
相澤消太把手機放到少女眼前:“蘇我,你又上新聞了。”
蘇我言撇過頭去,無視了手機:“……您怎麼會在便利店?”
“你說三分鍾到家,我就想,在樓下的便利店裏買零食的借口大概很好用。”相澤消太麵無表情地問道,“對吧,蘇我?”
蘇我言:“……”
相澤消太,這個人絕對是她的克星。
她抱著赴死的決心,坐上電梯回家,用密碼鎖打開了家門。
蘇我言勉強繃住了表情,鎮定道:“請進吧,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剛要邁腳進去,就看見玄關處隻放著一雙粉色拖鞋。
女學生單獨在家,他這樣造訪是不是不太好?
相澤消太收回了腳,轉頭看向眼中滿是驚恐的粉發少女。
“……算了,出去找個地方,一邊吃飯一邊說吧。”
蘇我言覺得自己有病。
她從晚餐的餐桌上回來,家門都還沒進,就又要出門去吃晚餐了。
那麼,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放棄了價值十萬日元的一桌高檔法餐呢?
相澤消太回過頭問道:“不喜歡吃壽司?”
蘇我言搖了搖頭,說道:“不,隻是在想事情而已。”
他們選擇的是飲食時有著私人空間的一家旋轉壽司店。
這樣晚餐可以吃得比較隨意,也可以談關於雄英的事情。
在開胃的前菜被送過來之後,相澤消太也開始了談話——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雄英高中啟動了新方案,改為住宿製,所有學生都要住校,這樣也可以讓學校來保護學生的安全。”
“因為製度改動,加上之前所發生的劣性/事件,教師要來取得家長的同意,說服家長將孩子交給雄英。”
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像蘇我言這種家長跑到非洲去的該怎麼辦?
“蘇我,你父母什麼時候回來?”
“因為在林間合宿中,你是直接被綁架的受害者。”
“所以,必須要和你的父母謹慎地談一談才行。”
蘇我言拿起陶瓷水壺倒茶,又將送過來的比目魚裙邊壽司擺到桌上。
她回答道:“我父母還不知道我被綁架的事情呢。”
相澤消太:“……”
糟糕,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情?
他已經開始腦補少女悲傷的家庭了。
爹不疼媽不愛,從未感受過親情。提起來時看似不疼不癢,其實內心滿是淒苦。
女主角都是這樣的,對吧?
相澤消太想著想著,覺得自己腦補得十分合理。
哪有正常家庭的孩子,是年紀輕輕就成為魔法少女,身經百戰拯救世界的?
她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
倘若她的父母愛她,看到這些一定會心痛無比。
蘇我言雖然不在橫濱出生,卻在這座城市度過了人生的大半時光。
說她是在橫濱長大也不為過。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若不是沒有在健康的環境下成長,又怎麼會結識港口mafia呢?
她成績那麼差,在學校肯定是不務正業,認識了很多社會上的小混混——從而才逐漸認識了港口mafia。
她的人生在流連於異鄉。
曾經混亂不堪的橫濱,日不落帝國的大本鍾,科技領先於整個日本的學園都市。
她走過了那麼多地方,她的父母有一直陪著她嗎?
沒有。
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在雄英念書時是獨居的。
那麼她曾經在大本鍾和學園都市,說不定也隻有自己一個人。
才轉學不到兩個月就莫名其妙被綁架,遭受了這麼大的苦難。
她該有多麼委屈,多麼恐懼?
可是這些事情,她的父母完全不知情。
蘇我言指著自助點餐機器頁麵上的招牌壽司。
她問道:“老師,金槍魚壽司吃嗎?”
相澤消太隻感覺到一陣悲哀。
他想:太可憐了,想點個喜歡吃的食物,都要看別人的臉色。
蘇我言尚且不知道相澤消太給她腦補出了什麼苦大仇深的人設。
她不太喜歡吃金槍魚壽司,但這是這家店的招牌,萬一相澤消太打算嚐一嚐呢?
和別人一起吃飯,是要考慮對方的口味的,對吧?
相澤消太點了點頭,說道:“沒關係,蘇我,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蘇我言抬起頭狐疑地看了相澤消太一眼:“……”
她怎麼感覺這對話有哪裏不太對?
而就連她這一個眼神,都被相澤消太理解出了深意。
看,這就是對世界充滿了不信任的眼神,根本不相信有人會關心她。
缺愛的孩子都像這樣的,對自己和他人都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她不會輕易地相信他人了——因為她信任的能力,已經被父母奪走了。
“我點啊……”
蘇我言戳著屏幕,嘴中念念有詞。
“鵝肝壽司,和牛壽司,鮭魚子蓋飯要迷你的吧……”
做好了請客準備的相澤消太:“……”你還挺不客氣啊?
準備好了好好招待班主任的蘇我言回過頭問道:“老師要吃什麼?”
相澤消太隨便點了一些食物。
蘇我言起身走出去:“我去拿飲料過來。”
她出去之後,不止拿了兩瓶西瓜汽水,還順手把賬結了。
搶先一步結賬是她的習慣,如果再點新的,那就再出來結一次就好。
蘇我言回來之後,鵝肝壽司已經端上來了。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一口咬下一半之後,麵色凝重。
這口感,真不愧是旋轉壽司——便宜無好物。
蘇我言眼神飄忽:真羨慕在法式餐廳裏獨自享用紅酒鵝肝的中原中也啊。
她或許是沒有在高檔餐廳吃飯的命,連續兩次都被各種各樣的事打斷。
看來她的平凡之胃,隻配吃高檔餐廳的前菜。
相澤消太歎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我言隱約從中聽出了幾分憐惜來。
“蘇我,你的問題我了解了。”
相澤消太問道:“關於雄英的新製度,你怎麼看?”
他這樣問有兩重意思。
第一是在問蘇我言的意願。
第二則是試探。
雄英高中此次林間合宿選的是最隱秘的地點,甚至是在合宿前一天才剛剛訂下的。在雄英高中之內,除了校長和英雄科一年級的兩位班主任之外,根本就無人知道合宿地點。
他們為了掩人耳目,盡量隱蔽地行動,甚至沒讓過於顯眼的歐魯邁特一起參與。
敵聯盟的這次襲擊,恐怕是有人透露了他們的行蹤,而內應應該就在合宿的人員中。
在蘇我言來雄英之前,A班的學生就已經和敵人遭遇數次。
按道理來講,內應不會是她。
但是在林間合宿和神野之戰中,蘇我言的表現又非常可疑。
蘇我言與其說是被綁架,不如說是自己洗洗脖子千裏送人頭。
再加上之後的神野之戰中,AFO進行傳送時,同樣被綁架的爆豪勝己一直被帶在身邊,唯獨蘇我言直接被傳送走了。
被綁架是避嫌。
被送走,也許是敵人不打算攜走蘇我言。
敵人還想要她回到雄英,繼續去當內應。
“聽學校的,對我來說怎麼樣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