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能聞到對方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氣息,近到他越發清楚的意識到他應該要保護著的女孩子有多……
漂亮。
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中原中也覺得花江最漂亮。
垂下眼睛的時候很好看,皺起眉頭的時候也很好看。
不知不覺的時候,他放在對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久。明明是該由自己照顧的“妹妹”,卻總是容易忘記界限,做出些冒犯的事情。
尾崎紅葉曾開玩笑問過中原中也,喜歡花江嗎?
喜歡嗎,喜歡的吧……
中原中也的記憶從八歲開始,人生說起來複雜也複雜,說起來簡單也簡單。
好比喜歡這樣的事情,他還是分辨的出來的。
也很難不喜歡吧,中原中也心道,她那麼可愛。
花江依賴自己。
中原中也感覺的到。隻要自己在,她就能放鬆下來。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樣,中原中也方才覺得自己不能夠再靠近了。
再靠近的話,他擔心自己會將對方視為所有物。
他答應了離開的亞瑟潘德拉貢,要好好保護花江,沒道讓自己成為對方的麻煩。
他的首領那麼聰明,如果發現了他的想法,一定會感到非常的苦惱。
她該怎麼自處,想想都覺得麻煩。
中原中也認為自己不可以給對方添這樣的麻煩。
他看著躺著委屈的花江,好半晌說:“……我叫泉鏡花來。”
花江:“……”
花江非常任性地說:“鏡花在工作,你要讓她加班嗎?中也先生,你拿著港黑內部最高的分紅,你不能這樣欺負鏡花。”
中原中也剛要開口,花江就說:“銀也不行,銀在東京。樋口你也不要想,我不同意她來這裏。”
中原中也從花江的口吻中敏銳地察覺到,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生氣當然對身體不好。
中原中也猶豫著,花江看著他這麼猶豫,心裏忍不住想:陪我躺一下而已,有那麼難嗎?
她看著中原中也,想了想,還是不舍得裝哭。
她委委屈屈說:“討厭就算啦。”
中原中也看著她往被子裏更縮了一點,隻露出一個小小的頭尖。
中原中也:“……”別、別是哭了吧?
中原中也一咬牙,直接在躺在了床邊。
他躺得渾身僵直,剛剛躺下去,就看見了花江趴在一邊睜著的眼睛。
那眼睛裏幹幹淨淨,甚至還有點笑意。
她像貓一樣,甕聲甕氣問:“我是會吃人的怪物嗎,中也先生那麼害怕。”
中原中也:“……沒有。”
他找到了理由,說:“靠太近我擔心異能會消失,這樣不方便我動手。”
躺著的花江聞言了然。
她坐了起來,說道:“原來是這樣呀。”
月色下,她坐著,笑眯眯地歪頭看向躺在旁邊的中原中也,說道:“沒關係呀,我可以保護我自己的。”
中原中也剛想說“你別鬧”,花江就非常熟練地從中原中也床頭櫃裏找到了一把手槍。
和以前連保險栓都哆嗦著找不到的情況不同,她這時候已經能很熟練的拉開保險了。
她舉著槍的手也非常穩,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就非常準的射中了房門的鎖,在沒有擊壞鎖芯的情況下,扣死了屋門。
花江正要表示她的槍法也算是有了立原道造的七分水平,卻見中原中也的表情有點難看。
花江:……我鎖門想濫用職權的目的被發現了?
不會吧……
中原中也看著她用槍的動作,實在想不起來,她在港黑的時候,有什麼情況需要學習槍法學到這個地步。
他唯一能夠捕捉到的空檔,就是當年天人五衰的事件。
中原中也沉聲問:“魔人費佳迫使你學會的嗎?”
花江一怔,回答道:“也不算。他當時的計劃……”觀察著中原中也的表情,她飛快改口道:“對,他逼迫我。不是他,我沒必要逼著自己學會射擊的。”
花江:我射箭水平其實很好的,奈何費奧多爾的基地裏連做弓的木頭都沒有,隻有槍支,也隻能練這個了。
各種細節花江當然不會說那麼細,她熟練地將事情都推到了還在牢裏不能給自己辯駁的費佳身上,眼見中原中也表情沉默,好半晌向她道歉。
他說:“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花江忍不住彎起了眼,她說:“嗯,當然不會有下一次啦。”
“不過學會射擊也很好呀,我是有自保能力的。即便不用劍,我也可以用槍。我的格鬥能力也還可以,至少芥川就打不贏我。”
花江認真的數著:“還有我很聰明,大多時候,在敵人動手前,我就能夠發現了,所以”
她看著中原中也說:“我真的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中也先生靠我再近也沒關係。”她靠近了一點點,伸出了手,“我也可以保護中也先生。”
她靠得很近。
以至中原中也一時沒能回過神來,就被對方握住了手指。
他應該抽出來的。
但他沒有。
中原中也聽見她說:“中也先生,我在被暗殺,真的很害怕。您陪著我吧,不然我睡不著的。”
她拉著自己的手,纖細的指節蜷握著,輕聲說:“我希望一醒來就能見到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一聽,當然要陪著呀。至於這話說著是不是和前麵“我可以保護自己”衝突了,中原中也下意識忽略了。
隻是他還是艱難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說:“我肯定會在,放心吧。”
花江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她這下是真的有些難過了。
這樣說話了都不行,難道真的要用職權威逼了嗎?
中也先生難道一點都不喜歡我的嗎?
“沒有啊,我喜歡你。”
花江看著自己的手指的動作頓住了。
她眨了眨眼,抬頭看向了下意識回答了她無意識問出問題的中原中也。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中原中也臉都紅透了,麵對看向他的花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中原中也張了張口,他想要解釋,又發現自己詞窮。
他張口又閉上,閉上又張開。
最後在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前,被花江抓住了手腕。
花江說:“中也先生,可以的話,我不太想要濫用職權。”
她滿臉通紅地將另一隻手無措地放在了中原中也的右肩上,低低說著:“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中原中也湛藍色的瞳孔凝住,他握緊了自己的手指,雖然同樣紅著臉,低聲問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花江連耳朵都紅了,語氣倒是鎮定:“你不同意的話,我就用首領的命令。紅葉姐說了,我對中也先生用的話,不算過分!”
“中也先生說我什麼都可以拿走的!”
中原中也:“那我也不是說這個!”
“你、你還小,你是女孩子,亂說話吃虧的是你!”
花江按住了他的腦袋,說:“你說喜歡我了,那我做什麼你應該不生氣才對。”
中原中也:“我不生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累了要休息我明白,但你選的這個方式”
“我成年了。”花江說,“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說了我明白的,不會和中也先生以外的人這麼要求的。”
“我不是見色起意。”她為自己心虛的辯詞,“我隻是想要中也先生一直在而已。”
中原中也無奈道:“你什麼都不做,我也會一直在。”
他伸手摸了摸花江的頭發,哄道:“不用擔心。”
花江:“……”
花江又嚐到了那樣的情緒,她幾乎能聽見血液奔湧的聲音。
她低聲說:“中也先生,你知道的,我很聰明。”
“不去想是一回事,去想了就很容易明白。”
“那塊沒能吃到的巧克力,到了現在我都會去想它的味道。”
“所以、所以……”
她輕輕地去親了一下自己想要的,羞窘著說:“別拒絕我呀。”
這是個艱難的任務。
中原中也一開始就知道的。
但他的確沒有想到,任務到最後會有這麼難。
晨光微曦,花江趴在床邊發放指令。
敵人的藏身地、會與他們有所聯係的幫派、以及要如何侵入抓捕才能一往打盡。
花江認認真真地,都通報給了尾崎紅葉。
末了,她側首看了一會兒還睡著的中原中也,請尾崎紅葉延後了與組合的聯席會議。
讓他等兩個小時。花江編輯道:弗朗西斯要是不同意,就讓他走。
花江深沉地寫到:您說的對,我們是遠東之王,有資格推遲會議。不同意的就來暗殺我好了。
隻是當她忍不住又偏頭向身邊看了一眼,想了想昨天中原中也緊繃的神經,又補了一句:二十四小時限定。
作者有話要說:免費贈送正文後幕間番外
06看穿一切的條野采菊
費奧多爾在橫濱掀起的混亂結束後,眾人也算是精疲力竭。
作為對抗天人五衰的主要勢力,橫濱的三刻構想在其主要領導者的暗示下,罕見的坐在一起喝了一頓酒。
當然了,中原中也還是被限製飲酒量的。
若說一開始大家還各持身份,酒過三巡之後,大家說話間的注意的界限便沒那麼清晰。
諸如大倉燁子當著中原中也和芥川龍之介的麵挖牆角,勾著花江的肩膀說:“來我們獵犬吧,港口黑手黨這種禍國殃民的組織有什麼好待的,像你這樣堅持正義的後輩,就應該加入我們獵犬!”
“我們正缺你這樣的軍師!”
大倉燁子這話帶著十足的醉意,這場事件中,福地櫻癡被牽扯很深。作為獵犬的成員之一,對此毫無察覺,也未能及時做出行動讓她一直感覺有些難受。天人五衰中費奧多爾利用書的謀劃利用給了她陰影,以至於她看著最終擊敗了費奧多爾的陰謀,越太宰治、江戶川亂步聯手將其送進了世上最不可能逃脫的監獄後,便琢磨著要在獵犬裏也培養一個這樣的“劇本家”。
條野是不錯,但是吧,這次對抗費奧多爾,他也被利用了。這就讓大倉燁子心裏有點開始懷疑自己朋友“無明之王”的稱號到底靠不靠譜,如今三方會麵,她借著酒勁,就想挖人。
江戶川亂步是福澤諭吉的追隨者,基本沒戲。太宰治前科累累,獵犬不要重刑犯。怎麼看,花江都很合適。正好獵犬也沒有其他的女孩子,多一個女孩子也好。
大倉燁子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
她說的坦蕩蕩,倒是讓別人聽著不爽。
隻是第一個表達了反對意見的,倒不是中原中也,反而是獵犬內部的條野采菊。
條野采菊合著眼,微笑著對大倉燁子說:“燁子小姐對我很不滿嗎,為什麼要招黑手黨來。”
大倉燁子道:“知道不滿就放在心裏,再說了,黑手黨什麼的”她差點就要說出咱們的立原不是還在黑手黨臥底嗎,隻要人好也不是不能改造。幸虧大倉燁子隻是微醺,明白立原仍是他們監控港黑動向的要害,她及時停了話題,轉而道:“她來我們這裏,也剛好算是洗白檔案啊。”
真正和花江相處過,知道對方絕對沒有表麵那麼善良無辜的條野采菊:“……”
花江這家夥,因為中原中也,擺明了會在港黑待到死。讓她加入獵犬,也隻是讓她更方便將港黑從黑暗裏洗白。論討便宜,絕對是她從我們身上套的多。燁子小姐,招她不會有好事的!這個人她也是“太宰”啊!
條野采菊正想著要如何截斷大倉燁子可怕的想法。
花江已經洞悉地婉拒了。
她笑著說:“三刻構想總需要維持,港黑更需要一些。燁子小姐,如果您需要,我永遠都會為您效勞。隻有一點,願我們友誼長存。”
大倉燁子感慨著花江人不錯,與她碰杯,直看得條野采菊額上青筋直冒。
末廣鐵腸見了,不免說到:“條野,你不要帶著偏見,在天人五衰的事件上,她的確幫了我們。”
條野采菊聞言更是:“……”
他看不見,但他卻能感知到此刻花江微微彎起的嘴角和她那將異能特務科幾乎玩弄於掌中、令阪口安吾想到就會胃痛的哥哥沒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