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孫歸野一個人背著行囊出門了。孫繡瑩、孫佩玖以及趙氏一直送到了山口。分別之際,一家人是依依不舍。
“阿爹,像您這樣的經世之才,我琢磨著總得外放或者在京師做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方能匹配。可是,這倒是好,隻說讓您進太子府做事,卻根本沒說是什麼職位。所以啊,我感覺,肯定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管事,或者就是一個下人。如果是那樣的話,阿爹您就不會嫌棄?所以,我建議您進了城,要是不習慣,就把差事辭掉再回來吧。”
孫繡瑩先給她爹打了一通退堂鼓。
孫歸野翻翻眼睛:“你這丫頭今天怎麼淨說喪氣話?即便是去太子府做一般的下人,為父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既然答應了楊太傅,豈能失信於他?”
“夫君,要走你就快點走吧,到山下雇一輛車,否則天黑進不城了。”
趙氏扭臉回去了。
孫歸野最在乎趙氏的心情,這會兒見賢妻悶悶不樂地回去了,他昨日的那股興奮勁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繡瑩、佩玖,在家好好照顧你們娘,不許惹她生氣。要是讓為父知道了,為父我可不答應。”
“是,兒謹遵父命。”
孫佩玖規規矩矩地倒地跪拜。
“那就這樣吧,請阿爹好走,女兒我就不再送了。”
孫繡瑩甩手也回去了。
……
孫歸野一走就是半個月,杳無音訊。趙氏在家擔心不已,當然,她不是急於進城,隻是純粹的夫妻之間的擔心,擔心對方的處境而已。
孫繡瑩雖然不像她娘親那麼擔心,但是她也猜不透迎接他阿爹的命運是什麼。那老頭現在怎麼樣了?進了太子府,是如魚得水了嗎?還是備受冷落?
伺候那位傻子太子司馬衷也許不難,難的是伺候他身邊的那些個擁護者。府門內的下人之間從來就不缺乏爭鬥,搞臭他人,贏得主子的歡心,那些見不得光的醜陋行為,在太子府,也許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
以孫繡瑩對她阿爹的了解,那老頭的那種直脾氣,能在那種地方站穩腳跟,就實屬不易了。做人家的下屬,可不像是在家喝茶讀書那麼簡單。
這其間發生了一件大事,趙氏做針線活的時候,失手拿剪刀刺傷了自己的臉。嚇壞了孫繡瑩和孫佩玖,他們一方麵心疼娘親,另外一方麵也擔心他日他們阿爹回來對他們發飆。
好在傷的並不太嚴重,但是趙氏臉上留下了一點點疤痕。趙氏從那天開始,就戴上了麵紗。
孫繡瑩挺支持她娘親的行為的。其實在她看來,那點小小的疤痕並不影響她娘親的美貌。不過,美人半遮麵以後,也在無意中添加了幾分神秘感。
又過了半個月,某一天早晨,趙氏在水井邊洗青菜,孫繡瑩在灶房生火準備做早飯。即使男主人不在家,日子還要繼續過。
這時候,孫佩玖從書房走出,沉思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道:“娘親,阿爹這一去一個多月沒消息。要不我和妹妹下山進城去打探打探消息吧?”
他是個孝順的孩子,既擔憂阿爹,也不忍心看著娘親日日擔心。
趙氏想了想,一咬牙,下定決心,道:“也罷,你就和繡瑩進城去看看。看看那個老家夥現在到底在幹什麼,竟然連個信也不往家裏送。”
言語中頗有不滿。
孫繡瑩偷笑,瞧瞧好脾氣的娘親也窩火了。她阿爹再見著她娘親,怕那老頭要戰戰兢兢幾日了。
“繡瑩,聽到沒有,娘親讓你隨我下山進城打探阿爹的消息。”
孫佩玖的話音中有掩飾不了的興奮,他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替娘親分憂了。
“哦?我當是什麼事情呢。”
其實,孫繡瑩的心裏挺興奮的,麵上卻表現的無所謂。
她從灶房出來,又到水井邊打了一桶水上來,拿起水瓢給菜園澆水:“著急什麼?進城就進城唄,多大點的事情?”
趙氏歎氣:“唉,讓你們進城,我還是有些擔心。佩玖啊,你雖然之前也跟你阿爹進過城,但是畢竟沒有單獨進過城。”
孫繡瑩扔下水瓢,不再拿腔調了,她怕她娘親反悔了
“娘,由我陪著兄長,他不是獨自一人,您就放心吧!”
“也罷,進城不要惹人注目,凡事要低調。還有,你還得穿上男裝。”
趙氏權衡了再三,再次下定了決心。
“娘說的是!嗬嗬,妹妹即便不換上男子裝扮,她這副野丫頭的模樣,到哪兒也不惹人注目。”
孫佩玖取笑道。
呃,這廝幾日不搭理他,他就蹬鼻子上臉了。孫繡瑩直皺眉頭,對著水桶裏的水照了照,水中人峨眉淡淡,美目流盼,她這模樣好好拾掇一下,也算是膚白貌美、清秀可人。
她這個兄長讀書讀久了,眼睛近視啦?竟然看不出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