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後,還有太陽便去洗衣服,楊易平去圖書館借書了。吃飯的時間到了,木子李也剛好洗完衣服。買了菜,一桌子人在食堂一塊吃飯,有應小水,應德化,蔣生麗,趙軍,張鳳女。應德化這個人總是話多,木子李快要吃完了,他又說:“你把這個豆腐全吃完了,還剩下那麼點藕片給楊易平吃呀。”木子李提高聲音說:“你有本事,有錢,那你不好去買一盆來的。”他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馬上起身拿起了盆,木子李連忙吐吐舌頭把盆攔住說:“算了,算了,你有種。”趙軍見狀說:“應德化是裝裝樣子的,你道嚇了一跳的。”大家一起笑了起來的。
後來木子李去蒸飯,應德化卻把楊易平的飯盒藏起來了,薑燕指給她看,木子李拿了飯盒,又拎了衣服上樓了。剛走到車間,應德化坐在鑽床邊上,楊沈伊也剛走過來,木子李尖著喉嚨說:
“應德化,你這個狗東西,憑什麼把東西藏起來,我早已說過,你不是個好東西的。”當時楊沈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木子李心中很是慚愧,是不是在買弄什麼呀。上了樓,把衣服晾好。張鳳女借來一隻錄音機,一邊聽一邊織毛線,楊易平吃了飯後在看書。木子李下去到蔣國昶那兒拿書的,沒有人,便去蔣建山那兒,他說:
“書可能在車間裏。那個蔡師傅有鑰匙的。”於是便興衝衝去找蔡師傅了,那是個60多歲的頭,是上海人,請回來的老師傅。木子李敲開他的門,他正在燒肉,開了門,很是熱情的招呼進來坐。還拿來了兩隻香蕉。木子李說:“一隻夠了。”
放下一隻,他說:
“難得來,不客氣的。”當然是不客氣地吃了一隻,留下一隻。拿了鑰匙去開了蔣國昶車間的門,沒有。此時沈國濤進來了,木子李象是記起了什麼,抽屜裏有一個橙子。遞給了沈國濤,他用刀片切開來,一半給她,一半給自己的。她的一半有點多,她開玩笑說:
“這麼好,還給我多點的。”他說:
“那你是要多點的。”一起說著話,一起吃著那個橙子的。沈國濤說:
“上班太沒勁的,幫我的心帶去打上2個小時的乒乓球。”木子李聽了哈哈大笑問:
“他有沒有書可以看的?”他說:
“哪有呀。有次他向別人借書,給別人弄丟了,給別人逼得要上吊的。”木子李呀聽得哈哈大笑。象個大人似地說:
“你怎麼經常去打球,又有什麼意思的。”
“嗯,我起碼有二十元打球了。”那可是快接近工資的4分之一了。
“你不好去做衣服的。”
“這麼幾塊錢怎麼夠的?”
“你不好再添點的,你這個人除了玩,一無是處,你什麼都不在乎的。也許正是這些吸引人。”
“我假如吸引別人的話,怎麼現在連個女朋友也沒有?”
“以後假如我想家,你有女朋友,你就不會那麼爽氣地和我去了,你的女朋友會幹涉的。”
“那不會的,我會去的。”木子李讓他去借書本來,他說:
“真得沒有。”他說還要坐一會兒的,他說不會偷東西,偷小姑娘倒會偷的。木子李沒有話說了。他說再做上兩個月,不想再做了。木子李氣他:
“你這個人也沒什麼花頭的,隻有憑力氣,憑力氣是沒有什麼花頭。假如你有了工作,那你就走吧,沒有工作找好,你就呆在這兒的。”
“給別人幹活總是沒勁的。”
“你的命隻有這麼好,你隻有力氣,沒有頭腦的。”
“你別小瞧人,假如有一天我發了,我要回來氣氣你。”
“有什麼好氣的,你發了,讓我也沾點光的。”木子李害怕冷場,故意不停地說話的,後來蔣建山進來了,拿來了書,便央求他一塊去。沈國濤他還不想出去,沈國濤說他還不想出去,木子李推他,他出去了上中班,於是木子李他們出去了。
一路上,他們談論著沈國濤,木子李說這個家夥有點蕩七蕩八的,心中在想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借了書,很快就回來了,到了三十六洞那兒的水果攤裏,蔣建山買了香蕉,看他那麼大方,自以為是很瀟灑的。讓他去買吧。木子李說:
“你介好。”
“才不是,我一直喜歡吃香蕉的。”
“噢,對了,你是想以後我帶你出去的時候,你想吃東西的?”
“不是,你帶我,我是運氣,我便買東西,我帶你,應你去買的。”
“好吧,以後經常我帶你。”
“怕你沒這麼好吧。”路上時,木了李騙他說:
“沈國濤急著想回家,是他爸爸給他找了個女朋友。”
“噢,上次是聽他說,他爸給他找了一個,他寫信回絕了。”
“他這人真呆,這麼好的機會也不要。”
“或許,他自己有更好的找到了。”木子李本想說:
“是誰”但還是忍住。這個好像跟他沒有關係的。
回來的路上,碰到歐國棟,楊吉海帶著廠裏的女同事,木子李老遠就在叫:“HELLEY.”和他們打招呼,而後便騎車進了廠子的大門。剛騎進,蔣國昶也來了,後來木子李把香蕉拿到車間,有沈國濤,陳月中來吃了,木子李還特意把一隻香蕉剝了給沈國濤吃的,反正大家也是開玩笑慣的,也不覺得什麼的。又來了何國念,諸文軍,楊吉海,歐國棟,大家吵鬧著,吃著香蕉的。楊吉海穿著一件西裝,挺刮的很。脖子上卻沒有領頭,穿一件無領的T袖,何國念說:
“怎麼不吊根帶?”
“沒有襯衫領頭怎麼帶?”他用手扯何國念的領頭說:
“你怎麼不帶?”
“把我的襯衫拎起來幹什麼?”大家都跟著大笑的。楊吉海甚至還說:
“愛情便一個男人更加愚味,使一個女人更加聰明的。”還說:
“楊易平看不起田誌飛的。”咦,這種話怎麼可以說呢,木子李借故離開下。後來大夥出去了,留下了沈國濤和蔣建山,他們又在大發議論,說什麼要會抽煙要會喝酒,說這樣才有男子漢的味道,木子李心中嗤之以鼻,很快他們出去了,她便看上一會書的。後來她從車間走過,很遲了。看銑齒組那麼多的人在烤火,木子李根本沒有看清是誰,便走了過去,原來是楊沈伊,沈國濤和陳碧石。那陳碧石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看上去,整個頭都埋在白色的圍巾中。小小的一個鐵盒子裏,幾片木頭正燒得很旺,紅紅的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上,變成清一色的古銅色,眼睛裏都有一簇火焰在跳動。木子李走過去,沈國濤正在吃瓜子,見她走過去,他把手中的瓜子扔在火上,拍拍手。木了李注意到他變得更加萎靡不振了,不知是不舒服還是煙癮上來了,木子李覺得尷尬,和楊沈伊嘻嘻哈哈地吵鬧著,當時她的臉頰通紅,楊沈伊打趣她說:“木子李,在返潮紅。”陳碧石聽得大笑的,木子李論起拳頭就打,他說她:
“真呆的,真會打的。”沈國濤坐在對麵,木子李吵著要陳碧石站起來讓她坐,他開玩笑說:
“你看對了哪一個小夥子我才讓我。”
“哼,不讓呀。”沈國濤借機去拾木柴了,木子李便坐下來烤火了,事實上,對於楊沈伊,英俊,瀟灑,幽默,和他接觸中,木子李帶有一種自卑,但她知道,如果不說話,會更加尷尬的。硬著頭皮和他說話,很快,那種自卑便消失了。烤上一會,木了便上樓了。整個晚上一直處於模糊狀態,每當想到影子時,木子李便下意識把它壓下去,一直掙紮著,是吃力的。後來也懶得去壓製了,管什麼事,任其升上來好了,反而不見了。
一天,木子李去打開水。食堂那邊有人買魚,木子李本想去買,可一想算了,錢在楊易平處的。上樓後,楊易平說去買魚的,於是兩個人便去了。稱魚的時候,周師母說要多少,木子李說稱起來看,周師母道是很客氣甩了一條又一條。魚是很小,0.40元一斤,稱起來,六斤,便付了錢。上樓後,兩個人分工合作,楊易平剖魚,木子李洗頭,拿飯盒,又去小店買酒買醬油。因為自行車給沈國濤借去了,別人的也就不去騎了。那麼大的風,木子李在大門口,想去騎自己的自行車。心中很是恨恨的,想著沈國濤太不近人情了,自己也不能任性下去了。剛巧有應小水和薑國要去看電影,木子李連忙叫住他們:
“薑國,帶我去小店,我要去買老酒,等下魚燒好後,你們來品嚐味道。”他們很是開心的笑了。薑國帶她去小店,姚虹的弟弟在叫:
“薑國。”木子李一看,沈國濤也在的,他倒好的,木子李心中有點怨,憑什麼怨,他是你的什麼人,她呀就是想自找麻煩的。但並沒有說什麼的。後來買好東西,便回來了。楊易平還在剖魚的,木子李便拿了五條魚開炸了,結果一團糟的,放油,放酒,放生薑,一窩煮,終於煮好了,都是魚刺的,得小心吃,邊吃邊笑,倒還好吃的,也有味的。吃好後,便收拾停當,一塊去□□會借書了。楊易平的自行車沒有氣了,便打算去借一輛來,在銑齒組的窗外叫了好多聲的,裏麵的機器聲很大的,聽不到。後來穿過那片草坪,打開窗戶,沈國濤才聽到走過來了。
“去幫我借一輛自行車來。”
“怎麼壞了,我吃晚飯時還騎過。”
“是的。”木子李故意逗他,其實不是她的車子沒氣。後來沈國濤把他自己的車子借給她了,不怎麼好騎的,最後是楊易平帶她去城裏。路上往城裏的方向,升起幾顆紅色,綠色的焰火,很是好看。路燈撒下寒冷的光,木子李坐在後架上,在楊易平的身邊,心中好一陣的內疚,硬要去麻煩沈國濤,在心中念了多少遍的,別去惹他。
今天是大橋商場開業,那商場門口有幾百串小電珠,象珠簾似的,一閃一閃的挺是好看的。。借好書後,看那邊也有五彩的燈光,原來是那些機關單位在開迎春節聯歡晚會,便也和別人一樣擠在門口看他們的演出,坐位上滿是人,二個霓虹燈不停在轉動著,台上的表演很是精彩的。一個男青年穿著一套練功服,武術表演。上台一拱手,拉開架式,左騰右躍,上縱下跳,擲地有聲,很有氣勢。蠻好看,表演結束,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看上一會,便去逛商場了。進入商場,好多人,到處都有鏡子,鏡裏鏡外,全都是人。頂上也是鏡子,下麵的人在走,上麵的人也在走,看不出何處是終點,轉來轉去,有點心煩。沒多久,她們便出了商場,走到街上了。各個商店都亮出五顏六色的燈光來,逛時裝廳,逛磁帶店,木子李總是太自卑的,很是不自然的,有點縮手縮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