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南嶼晉來的時候,王氏正撚著瓷勺挖著梨肉,手帕被重新塞進懷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光影搖曳間,眼底泛著一層青色,眼部四周像是幹癟的失去了水分的花瓣,露出一條有一條歲月痕跡,眼眶也跟著凹陷了下去。

南嶼晉心頭沒來由的咯噔一下,他關切的問道:“母親近日的身子可還爽利?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王氏笑著搖了搖頭,隻有在麵對南嶼晉的時候,她多年臥床而生出的淒苦之態才淡去了幾分,勺子挖下一塊梨肉,又繞了一片川貝,她慢條斯理的吃下這口川貝雪花梨,潤了潤嗓,才開口道:“我身體很好,晉兒不必過分擔憂,如今正值年下,年後開朝,你與惠安的婚事便會提上日程,左右不過一個月,府上需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娘這些年沒有進到為娘的責任,留你一人與那豺狼周旋,如今眼見你要大婚,又沒法為了操持什麼,很是對不住你。”

“母親,您說這個做什麼!”

南嶼晉不願意聽王氏說這些,劉氏已經死了,南鳶兒又殘廢了,陛下雖然開了聖口,允了南鳶兒皇後的位置,可到底還沒將人接入皇宮,便是接入了宮又能如何?一個斷了手的殘廢就算成了皇後,又能有多受寵?陛下不過是娶了一個吉祥物擺在後宮罷了,也便隻有南鳶兒,直到如今心裏還殘留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瞧瞧前段時間京都官眷家開了多少場宴會,可有一戶給她下了帖子?

她就躲在深閨內院裏,做她的春秋大夢吧!

當年害死晴兒的人,如今大多遭了報應,便是那南詩影,也因晴兒的死過了數十年豬狗不如的日子,而南鳶兒的報應,如今不過剛剛開始。WwWx520xs.com

南嶼晉沒有覺得王氏對不起他什麼,要論錯,錯的也是那個恃寵而驕的劉氏,是那個寵妾滅妻的父親。

再說,他的婚事關乎兩國,各項事宜自有禮部操持,他要準備的東西要做的事情,其實沒有多少。

隻是不知道陛下會什麼時候讓他出使豫南郡。

想到這,南嶼晉有些遲疑了,豫南郡與京都,路途瑤瑤,若到時候母親真有一個三長兩短,他可能都無法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麵。

“母親,您同父親和離吧!”

“你說什麼胡話呢!”

王氏狠狠地瞪了南嶼晉一眼,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胡話來,如今她執掌中饋,若和離,這府上的一切都要落在南鳶兒那個小賤人的手裏了,縱然日後她入主中宮,可在她未曾進宮的這段時間裏,難不成要讓晉兒瞧她的臉色生活不成?

南嶼晉自知失言,可這個念頭一出,心裏就像是長了草,再也無法根除,母親隻有與父親和離,才能同他一起離開。

“母親,陛下曾許諾,在兒迎娶惠安後,奉兒為豫南郡郡守,兒不知道何時便會離開京都,兒,實在是放不下您!”

“傻孩子!”

王氏歎了口氣,傻孩子,娘根本就活不到那個時候啊!

“娘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放心吧,娘會照顧好自己的,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胡話了,聽見了嗎?”

南嶼晉隻能點頭。

王氏將川貝雪花梨推到了一邊,看了丫鬟一眼,丫鬟到處手帕放在了王氏手心,王氏撚著手帕沾了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