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飛馳,兩邊的風景急速倒退。
呂一一低著頭,把玩著腰間的玉墜,馬車中央矮桌上點著熏香,南詩影踩著被卸掉了下巴,挑斷了手腳筋並非了一身武功的萬窟樓老樓主,端起茶,神色愜意。
“姐姐!”
呂一一緩緩抬起頭,聲音怯怯的。
南詩影聞聲抬頭看她,見她欲言又止的,她道:“可以不說!”
呂一一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了南詩影,南詩影沒有接過去,隻是仔細的瞧了一眼,便示意她可以收回去了,呂一一沒有收回去,而是將玉佩放在了桌上。
“淩雲宗自開山立派那日起,便隻為一件事存在。”
呂一一說的含糊,但南詩影卻聽懂了,聽得明明白白,從古三通到林家再到淩雲宗,那個人在這三百年來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後手,南詩影想起了聚賢莊,手指無意識的摩搓著衣角。
她此時此刻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月司南一定還活著。
三百年!
他活著的意義難不成隻是為了等她?
南詩影身下傳來一聲悶哼,她用力的踩斷了對方的脊椎。
呂一一抿了抿嘴,又道:“大概一年前,我父親將一幅畫像給了我,並告訴我,畫像裏的人便是淩雲宗的主人。”
一年前。
是她剛剛穿越而來、嫁給靳墨的時候。
幾乎是她剛剛成為南詩影,對方就得到了自己的畫像,她之前常打趣著說臨淵漏成了一個篩子,可如今看來,臨淵本就是個漏勺。
月司南活了三百年。
南詩影隻有一點想不明白,他既然活了這麼久,又為何沒有自己稱帝呢?
“我知道了!”
南詩影點了點頭,重新端起茶杯將所有的情緒混合著茶水,統統咽進了肚子裏,呂一一見她不願多說,懂事的沒有在挑起話頭,垂下頭看著自己腳尖,沒有意外的瞧見了滲入馬車木板裏的鮮血。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木板縫隙滴在地上,又被馬車車輪卷起的灰塵掩蓋。
馬車行駛了兩日,在向崗嶺的官路上停了下來。
“姐姐,我會在淩雲宗等你。”
“風盟主,後會有期!”
呂一一走下車馬,轉頭回望時依舊殷殷期盼著,魏如昀將呂一一拽上了馬,衝南詩影抱拳告辭。
駿馬奔馳,於夕陽中消失不見。
黛芷柒與黃雨瑤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同南詩影告別後又登上了馬車,馬車掉頭,駛向向崗嶺西側通往揭陽鎮的那條官路上。
影一重新架起馬車,朝京都方向奔馳。
……
狗子推開門,將藥端進屋。
他將藥放在床頭變的矮櫃上,彎腰扶起三伏天仍舊蓋著厚被子的毒老,毒老的骨頭像是巨大而尖銳的刺,皮膚卻像是被雨水侵濕的紙,沒有任何彈性,鬆弛而褶皺。
“你胸脯是揣了兩塊鐵片不成?硌人!”
毒老微微側頭,他眼皮重的就連睜開雙眼都有些費勁,說話氣虛短促,可那張嘴,仍舊是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