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沈府行刺之事本就沒有任何真憑實據,更何況被你扣在府上的刺客改口說行刺之事乃朕致使,可見口中沒有半分實話,做不得數,當不得真,不聽也罷,還是說皇叔信了那些賊人的話,認為是朕想要殺你?”
朝堂上,麵對紀靳墨的步步緊逼,紀泓沒有退縮半分。
文臣武將涇渭分明,隔著一條走道,可兩邊的動作此時卻出奇的一致——低頭看腳,不敢作聲。
“那麼到底是不是陛下呢?”
對麵強勢的紀泓,紀靳墨再次將一切攤在了明麵上,以前二人還估計著分寸與臉麵,如今是徹底撕破了臉。
“朕如果說是呢?”
紀泓眯起眼睛,他的身子微微下沉,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開山刀,氣勢磅礴,似能劈山倒海。
眾人隻覺得背後一沉,膽小的差點沒當場跪下。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隻要陛下開口,臣自當會親手奉上自己的人頭。”
沒有人會將這句話當真。
君讓臣死這種話別人說出來,是忠君愛國,可這話從紀靳墨的口中說出來,就是弑君篡位。
既然君讓臣死臣就要死,那臣,自然要當那個君。
這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陛下若承認刺殺之舉,那紀靳墨就有了弑君的理由。
“皇叔說笑了,朕怎麼會舍得讓你去死呢。”
紀泓往後一靠,緊繃的肌肉肉眼可見的鬆弛了下來,抓著龍椅扶手上龍頭的手輕輕虛扶,指腹摩搓著龍須,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不見剛剛半分戾色。
獵魔軍大部分兵力都留在了邊境,一時半會沒法抽調回來,此時陛下手握的玄甲軍的數量足夠鎮壓餘下的獵魔軍。
當日之謀,是陽謀。
陛下便是故意分散紀靳墨手裏的兵力,造成今日紀靳墨‘勢弱’的結果,自王爺與陛下交鋒以來,這是第一次,陛下隱隱占了上風。
最後二人不歡而散。
陛下沒有撤回封鎖沈府的玄甲軍,美其名曰是囚禁kan管,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是對沈家的保護。
紀靳墨借著刺殺的由頭,調了整整三個營的兵力,圍住了攝政王府——我自己圍住了自己,陛下可就不能再以保護為由派兵圍困我攝政王府了嗷~
南詩還沒入京,消息就如紙片般飛入耳中。
先是鄒允兒提前生產,再是皇帝大赦免了沈家罪責,後是雙方以京都為沙盤開始調兵遣將。
她不過隻離開了半個多月,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哎,這句話有些耳熟,她是不是之前說過?
南詩影嘖了聲,馬車駛入京都,自側門進了王府,影一提著萬窟樓老樓主跳下馬車,賈環瞧對方的慘狀,咂了砸舌。
“老頭呢?”
南詩影左右瞧了瞧,沒瞧見毒老,賈環聽她詢問,不知要怎麼開口。
“問你話呢,人呢?”
南詩影抬高了語調。
“毒老在房間歇著呢!”
紀靳墨走出回廊,踏過拱形門,人還沒到,聲音就先飄了過來,南詩影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幾日不見,他似乎清瘦了幾分,眼窩有些凹陷,不知是不是身上這件黛色錦衣襯托的,臉也越發的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