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開許久,錦泱倒是能理解。

但現在並不是個好時候,況且,他身子虛弱,哪能這樣胡鬧!

錦泱收斂憂色,定了定神,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由著陸寅,她輕咳提醒似的問道,“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千萬別忍著……”

陸寅熒熒的目光始終粘在錦泱身上,好似即將席卷殘陽的夜幕,“沒不舒服,力氣也還尚可。”

錦泱一指頭戳在陸寅額心,“你給我好歇著,毒沒解之前不許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陸寅肩膀重新挨回毯子上,羽睫低垂輕顫,“如今這幅身子綿軟得連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泱兒嫌棄我也是應該的,且我這幅身子也不知還能撐多久……聽說那鳳儀以女子為尊,女子可有三夫四侍,泱兒若是有喜歡的,便再尋一個合心的夫郎,將來為夫若是去了,也好有個知心的陪你,我在下頭也能放心……”

陸寅什麼性子錦泱最是了解不過,且不論現在,就算他真的有那樣一天,她若有了新人,他也得氣的從底下爬上來!

她打量陸寅幾眼,見他並非有什麼難受之色,便又重新躺回去,側身貼著他,笑著打趣道,“不僅這些,我還聽說鳳儀國男子容貌大多生得十分精致,又善打扮,街上隨便挑一個,說是都要比咱們晉朝的美男子還要漂亮,真想親眼瞧瞧呢……”

陸寅漫不經心的嗤了一聲,攏了攏衣衫,轉身便背過去對著車壁,似賭氣一般。

錦泱掰了掰他的肩頭,陸寅直接掙過。

錦泱笑了笑,“生氣了?”

陸寅又重新翻過身,沉著臉,唇被他抿成了一條直線,“有什麼可生氣的,自最早開始,你便有心找麵首,等我沒了,誰還能攔住你這個掌權太後不成?”

錦泱伸手掩上他的嘴,“往後不許再說這些不吉利的,你還帶著病呢,怪我不該逗你,我給你賠不是……陸寅你聽著,我從未騙你,當初所說誓言,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一直作數。”

陸寅所受觸動不可謂之不大,他怔了須臾,便狠狠把人按進懷中,眼眶中似要湧出些什麼東西,忍著鼻間酸澀,“什麼誓言,當初我胡說的,我還不知能活到哪日,你再有個什麼,叫祈安那小子怎麼辦?再說,你那三個如狼似虎的哥哥要知道真相,還不得把我從底下提溜出來火燒鐵鑄,讓我萬世不得超生?”

提及生死,錦泱眼底也隱隱兜著一泡淚,不過聽陸寅這樣一說,登時噗嗤笑了出來,“有這樣用如狼似虎的?被三哥知道,不用等往後,他明個就過來提溜你!”

衛洐天生神力,武力不低於陸寅,若未參軍而是留在京城的話,保不齊要與陸寅打上多少次。

陸寅麵露一點脆弱傷懷,瘦條條的身子卸下全部力氣,眉目間軟綿蕭瑟盡顯,抵著拳重重咳了幾聲,“來便來罷,若三哥願意,我便是舍了這副身子又如何?隻要泱兒別不要我……”

他一慣強勢,如今脆弱得仿佛一張單薄的宣紙,垂著下巴屹然苦笑,語氣溫吞,恍若事情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