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見此話也正著她的心思,便順著話根說:“槿娘,這幾位都是有輩分的,你怎麼能拿這些白瓷碗上茶上果品呢。”
韶槿卻甜甜一笑,道:“娘,媳婦自然敬重各位叔叔伯伯,不敢怠慢各位。昨日便拿了府中最好的金玉琉璃盞、白玉瓷盤,還有當年老太君最喜歡的鳳頭壺取來,隻是說來也怪,如今咱們侯府不但人不見得快,東西也不見得快。一眨眼,這些東西便都丟了。媳婦無奈,隻得今日拿些白瓷碗來招待各位叔叔伯伯了。”
那幾人聽她當麵這般說,麵上都是又紅又紫的,但又發作不得。
韶槿卻又說道:“娘,您說那鳳頭壺當年還是太後禦賜的,若哪日又有人提起,我們可怎生擔待呀。”
莫氏冷這張臉道:“槿娘,興許是昨日人太多,采蘭采梅她們沒收拾過來,你再問問她們。”
韶槿卻又看了那幾人幾眼,歎道:“此壺若是流落出去,又被有心人認出來,這後果……”
那邊,便有個白胡子老頭站起來道:“你胡說,昨日我們至多也隻拿了些茶盞,哪有看見什麼鳳頭壺,你何時拿什麼鳳頭壺出來待客了。我們都是至親,不過取些茶盞子,有什麼緊要。”
他這一說,在座眾人都紅了臉,韶槿便說道:“哎呀,原來是三叔公您取了呀,三叔公您說得對,我們是至親,隻要您同我說上一聲,槿娘自然是整套送上。那些茶盞呀茶壺呀,最講究配套,若隻取個一兩個,卻是不好看,不如我讓人取了一套,給各位叔叔伯伯每人送上一套。”
“本就應當如此。”那三叔公一抬頭,極是驕傲地坐下。一旁侯府的小丫鬟都忍不住低頭竊笑了起來,就連莫氏也覺得這般人丟她的臉,不願再多說下去,隻冷著臉扭頭走了。
韶槿看了看昨日丟失的統計,知道這些人便隻喜歡些金燦燦的看上去富麗的東西,至於那真真正正的純羊脂玉的鳳頭壺卻是不懂得欣賞的,便讓采蘭去庫房拿些看過去金光閃閃的茶具,那些以往都是侯爺和老太君嫌俗氣,不願意用的,倒真給他們送上了一套。那幾人得了新的茶具,都歡天喜地,又直誇韶槿大方,也顧不得再去替莫氏當傳聲筒了。除了莫氏自己的娘家人,其他也隻是站在一旁既表示讚同又表示不讚同地說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而尚謙更焦慮的則是尚靖的去向,他派去的人,都說打探不到,隻怕那兩個道士如今也換上了便裝,尚侯爺一心想要躲著眾人,自不會走大路,尚侯爺留下的信隻字未提去向,一旦出了大名府,便真不知去何處查了,莫說中原,便是東海,也是何其茫茫。尚謙踱來踱去,忽又一拍腦袋,又忘了自己那極為了不起的親家了,莫說顧小侯當年是六扇門的,當是韶槿當時難產,以一個小玉佩便能瞬間尋來許多人的顧夫人也是不容小覷。尚謙忙又讓人拿那玉佩去東柳巷轉了一圈,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那小乞丐果就上了門來,尚謙交代了一番,那人便鞠了個躬,匆匆離去。
至於莫氏和尚諒,見尚謙那幾人似乎都絲毫不表態,便焦躁了起來,又催促那些族親繼續施加壓力。可大爺隻是低著頭,淺酌清茶,大奶奶垂著眼瞼一直看著手裏的繡活,二爺和二奶奶則高昂著頭顱,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自信又帶著嘲諷意味的笑,二奶奶還時不時和韶槿說幾句玩笑話,韶槿則是含著笑容或輕輕地點頭,或令采蘭采梅給那些說得口幹舌燥的叔叔伯伯們端上茶。莫氏在一旁聲淚俱下,雙方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門外有人高喊道:“二老爺到了,金陵的二老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