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又不是市場買大蘿卜大白菜, 任由大夥隨意挑來挑去，還帶還價的。
反正佟子衿怎麼都開不了這個口，辛苦培養的接班人撂挑子不幹了, 誰知道努爾哈赤受不受得了這刺激。
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她，忽然之間就有了心事。
一路扶持, 一路廝守過來，幾乎沒怎麼分離過的夫妻兩人, 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能瞧得出來。
努爾哈赤看出了她的糾結，先去和東果聊了聊, 發現症結未必在此。
或許是這個社會給自己有太多束縛, 青青幾乎沒怎麼約束過閨女，隻要她三觀正，有善心，世界都任她撒歡，任她作。
所以, 在與朱常洛訂婚這事兒上, 她壓根也沒攔著, 再留孩子幾年，總會撤了這婚約。
再不濟, 就讓朱常洛非正常死亡, 這也是他想做的事。
這事不叫事，所以大概率是與閨女無關的，那麼矛頭唯有指向了——兒子們。
除了兒女，也沒有人會惹她，畢竟自己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做人，努爾哈赤很有理由為自己開拓，於是他趁著夫子上課的時候, 偷偷進學堂抓了代善一個現行。
臭小子傳紙條、疊紙人，就是不肯用功讀書，聰明勁兒若是用在了學習上，什麼難題他攻克不了？
說來雙胞胎兩兄弟，就好像是反著長大似的，小時候調皮的那個，現在反而乖巧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洪太主為什麼要讀書，隻沉著臉教訓了代善一頓，言語間都端著嚴父的架勢，差點給崽崽嚇哭了。
給佟子衿心疼得不行，可又不能攔著阿瑪教育孩子，一個唱白臉，一個□□臉沒問題，那也得教育結束以後。
夫妻兩個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從來沒有爭議。畢竟都是四個崽的親爹媽了，養女、幹兒子也不少，外加建州幼兒園家大業大，就沒有比他們家孩子更多的家庭了。
“和阿瑪說說，你知道錯了沒有？”最後時刻，佟子衿還是打了圓場，總不能真的棍棒教育，來一頓夫妻混合雙打。
她以為這頓竹筍炒肉省下了，誰知道代善是個不服輸的，他嘴巴一撇，言之鑿鑿道：“我不讀書，我不學習，我以後也不當皇帝！”
理直氣壯地抬著頭，對上阿瑪一雙氣勢洶洶的鳳眼也絕不肯認輸。
他又沒說錯，皇帝他不想當，讀書有什麼用呢！
努爾哈赤眉毛都氣飛了，怎麼也想不到，向來乖巧懂事的二兒子，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不由得他細想，是虧待了他還是他打心底裏覺得不公平了，才會這麼想？
明明還是個孩子，可多少人都是借著童言無忌說出了真話。
他猛喘了兩口氣，壓下心底的猜疑，剛想張口問個明白，就見剛剛跑遠的青青跑了回來，手裏還提著一根細長的樹枝。
“來吧，揍他！”
努爾哈赤一時哭笑不得，說好了不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那一套呢，怎麼就直接開打，是打算當後媽了？
代善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柳條兒快要抽到自己身上，額娘卻沒有半點猶豫的時候，他驚訝地瞪著眼睛，帶著滿腔的幽怨，拔腿就跑。
邊跑邊叫喊著：“救命啊，殺人啦！”聲音淒切至極，格外引人側目。
佟子衿沒怎麼用力，柳條還有點長，較之春天還有些硬，還是有一小部分刮蹭到了兒子。
看人影越跑越遠，她插著腰氣喘籲籲，想要追上去被努爾哈赤攔了住。
“你還真的要打他？”這事鬧得，他都有幾分懷疑了。先是青青不高興，然後代善說出“不當皇帝”的話，然後青青更不高興了。
這……很難被讓人聯想，其中的關聯。
代善險些撞了人，被褚英提溜著回去，按頭道歉還是要道的，否則親媽都壓製不住，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佟子矜臉色不是很好，麵對努爾哈赤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內疚和虧欠，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偏偏她就是安不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