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來是你啊。"(1 / 2)

他還在夢裏,這是個很長的夢,他好像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旅行,雖然開車的人車速很慢,可還是有些顛簸,但這並不影響自己的好心情。身上尖銳的疼痛感也變得模糊,是個晴天,他眯著眼,抬頭迎向從車窗透下來的陽光,絲毫不刺眼。

在半地穴的地下市場,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暖陽了。夢境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能讓人經曆不曾體會過的事物,正如那個抱著自己酣睡的女孩。

熟悉的雛菊香味又圍繞著自己,那是這女孩用的香水的味道,離得越近,味道越清晰。她身上還有酒味,但是卻並不刺鼻,他想低下頭看清女孩的樣子,可是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她把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頸窩,熟熟的睡著,呼吸酣暢。

他放棄了想看看女孩的樣子的想法,盯著她出神,女孩的鬢發擦著自己的脖頸,細微的癢意像小爪子一樣輕輕的抓撓著他。

是夢,所以他居然接受了肢體接觸,他一向很少和人親近,和人的觸碰令他感到既厭惡又痛苦,在他內心的認知裏,人的呼吸都是汙濁又惡心的。

可是這個女孩不是,她香香的軟軟的,幹幹淨淨的,她的外套正包在自己身上,裏麵一塵不染的純白襯衫因為抱著自己弄的都是褶皺。她是一個嚴謹的小姑娘,就連袖口的扣子都一顆顆認真的係好。

這麼幹淨的女孩居然把自己抱在懷裏,小狼的眉毛微蹙,他嫌棄著自己,嫌棄自己的出身,嫌棄自己的狼狽的樣子。

“也許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樂子呢。玩個幾天就丟出去了。”他這樣想著,甚至有一些輕鬆,他習慣了別人粗暴的對待,應付不來溫柔,他也不奢望溫柔的存在,想都不敢想,他從來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當然他們的行為也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

有個四驅車在前麵搶紅燈急轉彎,自己乘坐的這輛隻能急刹。

“開車這麼快幹什麼?自家死了人啊?奔喪都沒有這麼勤快的。”駕駛座的紅發女子一腳刹車,開始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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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的太急了,小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安全帶勒的生疼,胸膛甚至因為一瞬間的擠壓勒出了紅印。

好疼,小狼的頭猛地晃了一下,抱著自己的女孩子也被急刹晃的睡眼朦朧的抬頭。那罵人的聲音十分真切,身上安全帶的擠壓感也真實極了。

他戰栗起來,這不是夢境,真的有一個幹幹淨淨的女孩子,買下了他,把衣服蓋在他身上抱著他為他驅寒。她是自己的未來的主人。可是為什麼是他呢?為了滿足自己淩虐的欲望嗎?

如果是需要一個寵物陪伴,那為什麼不是商店裏那些潔白的粉嫩的特意培養出來的小獸人呢?他被塞進籠子裏,運到獸人市場的時候,見到過那些可愛的小獸人。他們軟乎乎的,笑盈盈的,讓人想保護和輕輕的親吻,而他隻配在肮髒的角落,苟延殘喘。

他不是沒有相信過別人,當他還是犬形的時候,他也試著撒著歡跑向帶著自家狗狗出來散步的人,他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是有愛心的,他也許能求得一餐飽飯,運氣好甚至會被收留,思緒飄回,他一邊摸著自己腿上的疤一邊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結果不怎麼美好,留在他身上的,抹不掉的傷痕一直提醒著他不要對不屬於自己的事物抱有幻想。

那女孩睡醒了,但又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因為剛才的顛簸,她好像想起來什麼,突然費力的抬起手。

是路不平,和我沒關係。獸人在心裏默默的想,你要打我了嗎?還是要做點別的什麼?

女孩的手沒有想象中那樣在自己身上摸索流連,也沒有狠狠打下來,許久,他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他難以置信。

她一隻胳膊摟住他的腹部,把他緊緊抱住,怕他因為車的顛簸被彈射出去,另一個剛剛抬起來的手以一個絕對不會舒服的姿勢懸在他的頭前麵,護著他,怕他磕碰到車內的邊邊角角。

獸人愣住了,他因為自己對女孩的猜忌羞愧不已,又因為女孩的保護受寵若驚,他輕輕的將自己的臉頰貼在那溫熱嬌小的手掌上,閉著眼仔細感受。

想起來了,這雙手曾經也撫上自己的麵頰,輕柔的劃過自己的傷口,手的主人小小的聲音,怯生生的問自己疼不疼,願不願意和她回家。

高燒和虛弱讓他忘記了度量時間的長短,隻是他還記得那柔軟的觸感和指尖留下的餘熱。

“是你啊。”

獸人彎眸笑著,輕輕的在女孩耳邊低吟。那就——再相信一次好了。

七拐八繞到了陳夏住的公寓樓下,研究所旁的地價寸土寸金,這五十平米的小公寓還是單位分給她的,不然到現在陳夏都可能去可憐兮兮的租房子住。

唐子揚單純陳夏是給自己找罪受,估計過些天玩膩了,這獸人還得自己幫忙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