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俯首行禮:“小婿謹記。”
起身再接茶,敬一家主母。
長公主接過茶,飲了一口,向來冷淡的臉上浮現少有的幾分柔意,看著麵前的一對新人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從今往後,你二人要同心同德,榮辱與共。”
沈清河亦是俯首行禮:“小婿謹記。”
雲姨娘站在長公主旁,已是淚流滿麵,拿著帕子揩淚不止。
禮畢,新人離府。
眾人簇擁中,眼見施喬兒要上花轎,雲姨娘追上去緊貼女兒耳根道:“我跟你說啊,花轎到了沈家門口停下,這姓沈的如果踢轎門壓你的威風,你就在裏麵反踢回去,讓他知道咱們施家女兒可不是好惹的!雖然是嫁到他家為婦了,但你乃國公之女,他不過一介布衣,怎麼著都是他們高攀,萬不能受了欺負!”
施喬兒在蓋頭下點頭,突然間很是哽咽:“我知道了娘。”
雲姨娘頃刻淚如雨下,心想我的女兒啊,七月早產拚了命生下的苦命孩兒,如今竟要嫁人了,我要如何才能把她留下。
心中這樣想,麵上卻強壓淚水,將施喬兒往花轎中推了一把,顫聲道:“去吧。”
“吉時到!起轎——”
一瞬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施喬兒上午睡飽了覺,這會在花轎中拚命的哭,衣襟都要被淚水喂飽了。
四喜在外麵聽到動靜,心中焦急不安,安慰道:“姑娘別哭了,總歸不過隔了幾條街,往後隨時都能往家裏去的,您這樣一哭,奴婢我……我也忍不住想哭了。”
施喬兒抽抽噎噎道:“四喜,我心裏亂得很,我怎麼這就嫁人了呢,好像做了場夢一樣,我娘說新婦第一天要給公婆洗手做羹湯,這是該盡的禮數。可我連廚房都沒進過,我怎麼給他們做飯,我……我慌得不行……”
四喜憋著淚,強顏歡笑道:“姑娘別怕!咱們有帶的燒飯婆子,到時候由她們做好,你端去說是自己做的,都是一樣的,二姑娘頭嫁當年便是這般應付過去的。”
說到“二姑娘”,施喬兒一下子哭得更狠了,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大嚷道:“施玉瑤個沒良心的!我成親她都不來看我一眼,我看哪裏是爹不讓她回家,分明是她不願意,她還記恨我小時候打碎她的瑪瑙項圈,肯定是這樣!施玉瑤!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四喜也跟著哇哇哭:“姑娘您別這樣啊,是奴婢說錯話了,奴婢收回剛才那句!”
天地良心,當年四喜是因為性子穩重才被調到施喬兒房中的。
鑼鼓聲響了一路,施喬兒哭了半路,後半路哭累了,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直到外麵一聲嘹亮的“落轎——”才把她從夢中驚醒。
鑼鼓聲停止,靜到讓人心慌。
施喬兒想到娘說的,料定這姓沈的會踢轎門,便活動了下腳腕,準備狠狠踢回去。
但片刻過去,踢轎門的聲音沒有響起,麵前大紅色繡龍鳳呈祥的帷布輕輕一動,有隻手自外麵探了進來,指尖朝前,掌心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