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修長,白淨無暇,似一塊被精心雕刻過的羊脂玉。
就這麼的,靜靜等待她。
施喬兒一怔,幾作猶豫,終將自己的纖纖柔夷放入那掌中。
對方輕輕反握住她指尖,掌心相貼,溫熱的觸感傳來,使得施喬兒心中忽然泛起一陣奇怪的漣漪,像顆細小的石子投入池塘中,淡淡的紋路一圈一圈朝外暈去。
但想到此人那副其貌不揚的樣子,施喬兒心中膈應,漣漪瞬間煙消雲散。
帷布被掀開,那隻手扶她起身,一直到婆子上前背她,方鬆開。
“新娘子下花轎啦!新娘子下花轎啦!”
鞭炮鑼鼓聲中,猴兒帶著幾個素日裏玩得好的小孩,嘴裏嚼著飴糖,在花轎附近跑來跑去興奮異常。
少頃,到了廳堂,施喬兒被婆子放下,又由四喜領到廳堂正中,手中被塞入紅綢一端,另一端,便在她往後的夫婿,沈清河手中。
施喬兒順著紅蓋頭往下看,隻看到一截幹淨整潔的青綠衣角。
而在他二人的前方,響著斷斷續續的婦人咳嗽聲,動靜很小,似乎在刻意壓製,應該就是她未來的婆母沈氏。
似乎到此還未說過,沈清河隨母姓。
“一拜天地——”
施喬兒由四喜扶著,對著香案行禮,跪在蒲團輕輕磕了三個頭。
“二拜高堂——”
施喬兒再次轉身,對著咳嗽的方向行禮磕頭。
“夫妻對拜——”
……
“禮畢,送入洞房——”
惱人的鑼鼓聲又響起來,起哄聲也不絕於耳,人群熱鬧非凡。
施喬兒被送入喜房中,但儀式還遠未結束。
先是有一堆婦人嬉鬧著湧進來往喜榻上撒桂圓花生蓮子類各色幹果,又是取來盛酒的苦瓢讓她和沈清河喝合巹酒,一直等到把他倆的發各剪下一小縷,編在一起,放於錦囊之中,儀式尚算告一段落。這時候沈清河便要去外麵招待賓客,施喬兒可以在房中休息。
“悶死了,誰定的破規矩,成親要蓋這麼厚的蓋頭。”
好不容易等人走幹淨,施喬兒動手便要將蓋頭掀開。
四喜連忙摁住她的手:“可使不得啊姑娘,蓋頭隻能等新郎來揭,要不然不吉利的!”
施喬兒哼哼一聲,抱怨道:“那新郎要什麼時候才能來揭?我都要被悶死了。”
四喜道:“這個奴婢可拿不準,畢竟是大喜之日,看這家裏,來的街坊鄰裏又多,少不得要把咱們姑爺大灌一通。”
施喬兒在蓋頭下皺眉:“停停停!什麼叫咱們姑爺?雖然我們成親了,但我和姓沈的現在還不熟,你少在我麵前這樣稱呼他,怪別扭的。”
四喜:“好好好,那奴婢以後在你麵前,還是叫他一聲沈先生,如何?”
施喬兒這才覺得好受些。
被四喜服侍著又吃了幾口點心,施喬兒百無聊賴,蓋頭也不能揭,幹脆數起喜榻上的桂圓花生,數著數著也往嘴裏塞了不少。
一直到後半夜,四喜感覺外頭的熱鬧也臨近收尾了,便上前道:“姑娘,奴婢今夜不能與你同住了,馬上就要出去,你……你到時候要是害怕,就逮住沈先生咬,反正我聽嬤嬤他們說,男人在榻上,怎麼著都不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