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喬兒又委屈又生氣,其中還夾著對自己如此不爭氣的小憤怒,忽然間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平生頭一次扯著哭腔嗆回去:“我一回來你就凶我!我不在這待了!我回沈家去!”

說著便下榻穿鞋。

這時四喜在外麵叩門道:“姑娘快醒醒!大姑娘二姑娘都回來了,正在內廳等您呢!”

施喬兒本未察覺哪裏異常,但仔細一品,頓時兩眼發亮道:“二姑娘?施玉瑤也回來了?哼!她還知道回來呢!我現在就去數落她!”

因一時激動鞋沒穿好,施喬兒第一步邁出去就摔了個大跤,頓時疼得直嗚嗚。

雲姨娘雖還在氣頭上,但也看不得施喬兒傷著碰著,立刻扔掉枕頭過去扶人,眉頭緊皺著,又心疼又無奈:“還真是誰生的隨誰,你爹一天到晚一瘸一拐的,你就非得隨了他的趟兒才好?”

施喬兒眼中含淚:“還不都是因為你凶我!”

雲姨娘:“好了好了,娘錯了還不行嗎,快坐下,我看看你腳傷得怎麼樣。”

施喬兒卻將雲姨娘的手一扯,忍著疼朝外去:“等會再看!我非得問問施玉瑤在我大婚那天為何不來!”

雲姨娘追上:“慢著點小祖宗!等會兒你倆可別跟小時候似的又吵起來!”

二姑娘三姑娘自幼不合,這是整個國公府人眾皆知的事情。

生老二的那位姨娘原是個唱戲的,人生的貌美潑辣,老二大抵也遺傳了親娘的性子,幼時起脾氣便刁鑽的很,眼裏容不得沙子,需得百依百順著,凡事以她為先才好。小事上若舉個例子,就是你若不準她開窗,她能將屋頂給你整個掀嘍。

而三姑娘呢,娘胎裏帶出來的迷糊性子,又乖軟愛哭,國公府上下對她從裏慣到外,唯一不慣她的就是她二姐姐。

兩人不見還好,一見麵,便如水遇到火,空氣中都漂浮著一股火藥味兒。

“施玉瑤!施玉瑤!”

施喬兒由四喜扶著,一瘸一拐到了內廳,一眼便望到坐在大姐旁邊的妖嬈美人兒。

大姐沐芳笑著打圓場:“喬兒又無禮了,哪有叫姐姐大名的,你二姐好容易回來一次,快過來同她——哎,你腳怎麼了?”

沈清河本在專心聆聽施虎的一些體己話,聞言不由轉頭望向施喬兒,見她麵色微紅眼眶潮濕,腳似乎還不靈便了一隻,心思當即便飄了過去,耳邊再傳來字眼,便什麼都不清晰了。

施喬兒呢,眼下也顧不得腳上疼痛,走過去坐在施玉瑤旁邊,賭氣似的瞪著兩隻杏子眼,死盯著對方道:“我問你,我大婚那天,你為什麼不來送我。”

乍一聽全是憤怒,仔細一聽又全是委屈。

施玉瑤勾唇一笑,手裏把玩著隻盛酒的琉璃小盞,兩隻狐狸眼對著施喬兒,顧盼流輝,渾然天成的媚意從眼角一直繞到眉梢去。

施家三個女兒,美得各有千秋。大姐沐芳是館中陶,喬兒是清晨露,老二玉瑤,便是不折不扣的紅芍藥,美得紮眼奪目,透著股子妖氣,讓人想忽視都難。